石榴花辛淑娴离队后也知道飞虎队长和同志们一定会牵挂自己,惦记自己。现在听玫瑰花于丽娜一说,更是感动至极。她多想立刻归队和同志们一起生活一起战斗啊!
但是,她犹豫再三,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谢绝了玫瑰花于丽娜的好意。说:“谢谢飞虎队长和同志们,谢谢丽娜姐姐的一片好意。”
石榴花辛淑娴言辞恳切地说:“日本鬼子欺负到了咱的家门上,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白面虎张赛认贼作父,卖国求荣,出卖咱们的申山区长和同志们,杀害了雷震虎大大哥。报仇雪恨,诛杀叛徒,是俺大大哥托付给我的大事。丽娜姐,你知道,我石榴花辛淑娴虽不敢说自己是巾帼烈女,但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意的农家女。如今叛徒未除,大仇未报,我愧对九泉之下的好哥哥雷震虎赵大大,我无颜以对飞虎队长和同志们!开弓没有回头箭哟。我已经是一支离弦的利箭,怎么能回头呢?”
听了石榴花辛淑娴一番话,玫瑰花于丽娜一时语塞。虽说石榴花辛淑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但是,她敢爱敢恨,疾恶如仇。认准一个理儿,八头犍牛拉不回。
怎么办呢?玫瑰花于丽娜也同样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石榴花辛淑娴,让她及早归队。再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冒哪个险了。怎么办呢?猛然间她心头一动,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想出一条妙计。
玫瑰花于丽娜把手里摆弄着的一根小树枝,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脸一沉,鼻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掉头走开。
石榴花辛淑娴见状,不仅心头一沉。坏了,什么地方得罪玫瑰花于丽娜姐姐啦?让她如此地生气和恼火?慌忙扯住玫瑰花于丽娜,忐忑不安地问:“小妹什么地方冒犯了姐姐,让您如此地生气和恼火?”
“心口不一,言行不一。我不愿搭理你!”玫瑰花于丽娜头也不回,朝身后甩出一句话,像一块块石头,砸在石榴花辛淑娴的心头。
“我什么地方心口不一,言行不一?姐姐你说个明白!”石榴花辛淑娴往前跨出一步,拦住玫瑰花于丽娜,不让她走,非要她给自己说个明白。
“你——,石榴花辛淑娴,你嘴里说要报仇,其实心里并不是真正想报仇。我这样说,你一定会觉得委屈,甚至会骂我在胡说。请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你石榴花辛淑娴言语上总是把报仇雪恨、惩处叛徒挂在嘴边上。实际行动不但没有让叛徒受到惩处,反而干扰了别人惩处叛徒的行动,破坏了花虎队利用鬼子在大戏院召开庆功会的机会惩处叛徒的整个计划。
不管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实际上是帮了叛徒的忙,帮了鬼子的忙!”玫瑰花于丽娜激动起来,脸上涨得通红,一句接一句,越说越厉害。本来说完了,又愤愤地加了一句,“你,就是一个红汉奸!”
“你?你怎么血口喷人?”石榴花辛淑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好姐妹玫瑰花于丽娜会骂自己是汉奸。太出乎意外了。
自己煞费苦心,不惜装扮疯癫女子,历尽路人的白眼和羞辱,吃尽露宿乞讨的苦楚,非但没有实现自己的目的,还为花虎队帮了倒忙。难道这是真的?
“骂你,是轻的。”玫瑰花于丽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五一十地说,“你知道吗?咱们飞虎队长得到大灰狼木村要给白面虎张赛庆功的消息以后,就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在庆功会上除掉叛徒。他自己扮作双虎山二寨主。插翅虎肖云飞扮作二寨主的随身马弁。我扮作二寨主的压寨夫人。杨槐花扮作我的侍女。我们四个人一起混进大戏院庆功会场,挑选有利位置落座。咱飞虎队长的‘眉心枪’,杨槐花的‘夺目神针’有多厉害?你是知道的。还有我和插翅虎肖云飞。随时恭候叛徒白面虎张赛到场。今天注定是白面虎张赛的忌日。”
说到这里,玫瑰花于丽娜话锋突然一转。正色指责石榴花辛淑娴道:“是你,在大街上朝白面虎张赛突放两枪。这两枪吓跑了白面虎张赛,打乱了飞虎队长的除叛计划。
若不是这位卖黄豆的大哥出手相救与你,恐怕你也早已成了白面虎张赛的俘虏。还有什么脸面说,惩处叛徒,报仇雪恨!你,石榴花辛淑娴,你惩处了叛徒吗?你报仇雪恨了吗?”
石榴花辛淑娴心里懊悔极了。她真想哭。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只想着自己报仇雪恨,谁想得到这仇这恨,不仅仅是自己个人的仇和恨,是我和战友们和同志们共同的仇和恨啊!唉——她真的后悔极了。
玫瑰花于丽娜看看火候到了。不容违抗地说:“什么也甭说了。听姐姐的话,跟我走!”
此时的石榴花辛淑娴象听话的小学生,跟着玫瑰花于丽娜看中路边小个子伪军的尸体。玫瑰花过去三下两下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往石榴花手上一递。说:“换上。”
石榴花辛淑娴接过裤子,犹豫着不大愿意换上。嘴里嘟哝着:“死人的裤子,……”
“我刚打死的,还有热乎气呢。玫瑰花于丽娜满不在乎地说,“谁的裤子不能遮身?穿上就比露着强!穿上鬼子的军服打鬼子,打起来更方便,更顺当!”
石榴花辛淑娴穿上那条裤子,在一条小水沟里洗了把脸。转身,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神力虎万重山深施一礼。感激地说:“多谢大哥救命之恩。小妹终身不忘。我们要回队伍上了,就此告别吧。”
神力虎万重山眼瞅着花虎县大街上的疯癫女子就象变戏法似得,转眼之间象换了一个人,变得精神抖擞,英姿勃发,成了一名花虎抗日游击队里的巾帼英雄。这不能不让神力虎万重山刮目相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力虎万重山总愿意和石榴花辛淑娴呆在一起。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唯恐她转眼之间蒸发了,消失了。
听到石榴花辛淑娴和他告别的话,他顿时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慌乱和紧张。转而一想,又觉得人家石榴花辛淑娴是花虎队的抗日战士,人家要上战场,要打鬼子。人家是队伍上的人,总不能呆在这儿不走。
想通了,神力虎万重山骤然萌生出一种跟着她去参加花虎抗日游击队的念头。可是,家里还有年迈多病的父母双亲,离不开人照顾。神力虎万重山又感到万般无奈。
“要不是父母岁数大了。母亲多病,家里离不开我,今个儿就不回去了。”神力虎万重山有些恋恋不舍,想了想又说,“等我把家里安顿好了,就到花虎队去找你们,参加花虎队和你们一起打鬼子。你们欢迎不?”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石榴花辛淑娴和玫瑰花于丽娜异口同声地表示欢迎神力虎万重山参加花虎队。
石榴花辛淑娴更是巴不得能听到神力虎万重山这句话呢,或者说就盼着他说出这句话呢。
当她向自己的救命恩人神力虎万重山告别的时候,心情就极为复杂。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从饿狼的爪下救出来。没有人家的相救,就没有自己的今天。救命之恩,恩重如山。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又该当怎样报答呢?所以,当石榴花辛淑娴对神力虎万重山说出告别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对人家是那么的残酷,那么的无情,自己又是那样的无奈。
听到神力虎万重山要参加花虎抗日游击队的话,石榴花辛淑娴既兴奋又有些激动。
万重山哥哥,你知道吗?石榴花辛淑娴早就盼着你说出这句话呢。你的小妹就在花虎队里等着你。把家里安顿好了,你可要早点儿来哟!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里可没有说出来。两个人,两个恋恋不舍的眼神相互传送着,相互体谅,相互理解信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此地无声胜有声。
两个人的间距越来越大,越来越远,直到超过了两个人的视线距离。两个人还不时地回过头来,向着身后的远方寻找、眺望。………
太阳落山的时候,玫瑰花于丽娜和石榴花辛淑娴才回到花虎队。同志们见石榴花辛淑娴又回来了,都很高兴。热诚寒暄一阵后。飞虎队长说:“回来就好。花虎队热诚欢迎。先和玫瑰花一块去吃饭。这阵子你保准吃不好,睡不好。今儿个回到家了。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说。”
石榴花辛淑娴不走。她站在飞虎队长面前,有满腹的话要说,却一时无语。接着就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面对同志们的热情、体谅、和宽容,面对亲哥哥般的飞虎队长,她既感动又愧疚;既知足,又懊悔;真是苦辣酸甜百感交集。哽咽着说:“队长,虎子哥,石榴花辛淑娴心中有愧,没有脸面见您。我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坏了咱花虎队的大事,连累了同志们,………”
“辛淑娴同志,能认识到这一点,就说明你的思想觉悟又有了很大提高。”韩飞虎首先肯定了她的进步。又进一步引导说,“你知道错在哪儿吗?”
“我知道。玫瑰花于丽娜姐姐在路上已经给我说过。”石榴花辛淑娴深有感触地说,“日本鬼子和汉奸卖国贼。不光是石榴花辛淑娴一个人的敌人,还是咱花虎队,咱全国老百姓共同的敌人。要报仇雪恨,就要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打倒所有的叛徒汉奸卖国贼!这是一场艰苦的持久的人民战争。我自己的教训就说明,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只凭一个人的力量和一时的火气,感情冲动,盲目蛮干,是绝对不行的。只有和同志们在一起和全国的老百姓们在一起,用人民战争打败日本鬼子的侵略战争,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说得好!看来玫瑰花于丽娜当个政治教员,满称职的。”韩飞虎兴奋地说。
“飞虎队长真会夸人。我还不是跟俺的虎子哥学的。”玫瑰花于丽娜冲何兰花挤了挤眼。说,“虎子哥给咱们上政治课时不就是这么说的?”
何兰花刚想说什么,看见父亲领着县上的交通员来了。见了飞虎队长,交通员撕开夹衣里子,把缝在里边的信拿出来。说:“这是八路军独立团高山团长和林森政委写给花虎队队长韩飞虎的亲笔信。
韩飞虎看过来信,神情当即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