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你是刘备招亲,俺是刀子剜心呐!”白浪花李二寡妇这么想着:和这些豺狼魔鬼打交道,就像是走钢丝,踩刀尖。不是好玩的!甭看这种人表面上对你嬉皮笑脸的挺亲热。他们图的是自己快活。等他们在这儿折腾累了,发泄完了,挑逗腻了,玩弄够了,起身走人。 才不管你死活呢!不过,这会儿咱眼前有坎儿、有岗儿、有难。得求助于人家。趁着他正在兴头上,话还好说。
“还有个死鬼呢。你先到东间屋里去看看。”白浪花李二寡妇这么想着。怯生生地说,“把人家都要吓死了。”
难道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阴山狈刁士贵翻身下炕,奔向东间屋里。他深知细品美味佳肴,需要一个安宁幽静的环境和一个轻松愉快的心情。有不和谐的因素存在必须排除。
阴山狈刁士贵到东间屋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时候鬼子小队长在这里遇刺身亡,陈尸土炕?这还了得!
阴山狈刁士贵浑身的热血好像温度计掉进冰窟里,刷地一下子凉了下来。他急匆匆返回西间屋。一把将白浪花李二寡妇揪下炕来。怒吼道:“说!怎么回事?”
此时的白浪花李二寡妇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浑身筛糠。像旱鸭子掉进深水里,没抓没捞。
她战战兢兢地向阴山狈刁士贵叙说了一遍鬼子小队长遇刺的经过。双膝跪在地上,两手抱住阴山狈刁士贵的双腿,不住声地乞求救命,死活不肯起来。反反复复地发誓道:“昨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睡得都跟死猪死狗一样,有什么动静也听不见。以前,我睡觉轻着呢!这回咋就睡得那么死?你说怪不?(白浪花李二寡妇怎么会知道,是石榴花辛淑娴的熏香盒子把她熏得:睡过去容易,醒过来难。)我说的你不一定信,就是把我们扔到村外的大坑里,也保准儿醒不过来。直到日头照到窗户上的时候,我才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把我吓傻了。刁司令,我说的可是句句实情,不敢有半句掺假啊!”
阴山狈刁士贵听完白浪花李二寡妇的叙说,心里已经明白:杀害皇军小队长,夺走其佩枪的凶手,必是花虎队无疑。确与白浪花李二寡妇无关。
看到白浪花李二寡妇战战兢兢慌恐万般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地滋生出一阵阵的怜悯之情。但是,这种肤浅、短暂的怜悯之情,很快就被兽性的洪水冲走了。
阴山狈刁士贵心中暗想,一个大男人家,若不就坡骑驴乘机俘获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哪不是傻瓜,就是白痴!
他弯下腰去,伸出双手将她扶起。两只眼睛像两把刀子,直对着白浪花李二寡妇的眼睛。只看得白浪花李二寡妇心里发毛,胆子发虚。这样看了好一会儿,才进一步夯实。问:“你说的话,可当真?”
“当真。”白浪花李二寡妇像是一个即将沉没在深水里的人,看到了一块漂浮的木板。便以身家性命下注。说:“司令若能帮白浪花度过这一关。日后,情愿当牛做马听您使唤。”
阴山狈刁士贵双手扶起白浪花李二寡妇。说:“就照你说的办吧。”
白浪花李二寡妇以身谢恩,总算过了这个坎儿。她像搂紧了一块漂浮的朽木,再也不肯撒手。
大灰狼木村在屋子里,时而拍桌子摔碗,时而暴跳狂吼。发泄了一阵子,心中仍感憋闷和窝囊。这个韩飞虎一次次地识破自己的图谋,一次次地占据上风。我机关算尽,最终还是上了他的当,被他玩耍和戏弄。想到这种糟糕的情况,大灰狼木村懊恼不已,一肚子怨气、怒气无处发泄。直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
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大声呼叫:“刁士贵,刁士贵!”县城东门打得这么热闹,怎么没有看见皇协军大队长、县城警备司令阴山狈刁士贵呢?这个老滑头,不知道又溜到什么地方去了?大日本皇军正当用人之处,他不在岗。这还了得!他也不再连带他的职务,喊他的尊称,干脆直呼其名:“刁士贵,刁士贵!”
皇协军中队长申河水听到大灰狼木村的呼叫自己的上司,赶紧进去打掩饰。说:“大佐阁下,今天一早获悉:大洼村、花西庄一带有八路活动。刁司令带人去了。”
“挂羊头卖狗肉。”野地狼山毛早就对阴山狈刁士贵心怀不满。乘机拱火道,“名义上是去围剿八路,还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勾当呢!”
其实大灰狼心里明白,阴山狈刁士贵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阴山狈。欺上瞒下,谎报军情,到乡下去挂羊头卖狗肉是常有的事。不过野地狼和阴山狈素有不和。当着他们的面,也不便说什么。只是颓丧地对野地狼山毛和申河水说:“算了,算了。收拢队伍吧。”
就在这个时候,阴山狈刁士贵回来了。
这个阴山狈刁士贵真是老奸巨猾。明知道召开庆功会的大戏院是个险恶之地,借口到大洼村清剿花虎队,像泥鳅一般溜出了花虎县城,远离了大戏院这个是非之地。
到大洼村清剿也不过是虚晃一枪,就急忙钻进花虎庄笑面虎白有才家里,打算会会大牡丹陈香。赶巧,大牡丹陈香回娘家了。阴山狈刁士贵觉得出来一趟不容易,不好好地休闲娱乐一回就吃大亏了。便拐外抹角地转到赵家庄,让妩媚百生风情万种的白浪花李二寡妇实实在在地款待伺候了一回。
有了这一回的密切的交往。阴山狈刁士贵着实迷上了这个风流绰约的小寡妇。
为了报答白浪花李二寡妇,阴山狈刁士贵胡编乱造地向大灰狼木村谎报:皇军小队长****太君护送白浪花李二寡妇回家途中,被八路军花虎队劫走杀害。幸有白浪花李二寡妇带路,卑职带人追击,打死两名土八路。其余的四散溃逃。
大灰狼木村听完阴山狈刁士贵的报告,没有吭声。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他的心里烦躁透了。
自从这个韩飞虎来到花虎庄以后,组建起了以他为首的花虎队,整个的花虎县就没有安生过。今天大日本皇军的军火被劫,明天大日本皇军士兵失踪。出去扫荡,花虎队在半路上伏击皇军;呆在县城,花虎队乔装打扮混进县城,大闹庆功会场,回兵西门劫监狱。今天又把大日本皇军小队长刺杀。
你想找花虎队韩飞虎交战,就像大海捞针摸不到踪影;他想打你,神出鬼没,叫你手足无措防不胜防。这个韩飞虎,也太狡猾了,太厉害了!直折腾得大灰狼木村食不甘味,寝不得安。
大灰狼木村就这么愁眉紧锁着,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忽然,大步回到办公位子上,右手一拍桌子,欣喜道:“有了。照此办理。且看你韩飞虎如何应对?”
说罢,派人把白面虎张赛找来,如此这般吩咐一番。顿时妖风四起,蝎蛇出洞,整个花虎县上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山雨欲来,难得看见明媚的阳光和万里晴空了。
不知大灰狼木村又生出什么毒计来。
这边大灰狼木村收拢队伍回巢,那边城外道沟的一个僻静处。神力虎万重山如痴如醉地听完石榴花辛淑娴叙说乔扮疯女子的来龙去脉,对她钦敬有加。一个瘦弱的女子如此痴情,如此坚强,如此刚烈。实在是令人称赞,令人敬佩。如今身份已经暴露,疯女子不能再继续装扮下去。神力虎万重山既忧虑又担心地问:“你的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石榴花辛淑娴刚要回答,忽然发现前边青纱帐里有人影闪动,她赶紧掏出枪来,机警地问:“谁?”
“好一个疯女子。你看看我是谁?”话音刚落,玫瑰花于丽娜从高粱地里闪身而出。
“怎么是你?”石榴花辛淑娴意外地看见玫瑰花于丽娜又惊又喜。
“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你朝白面虎张赛开枪以后,我们就觉得你这个疯癫女子的举动好熟悉,好熟悉。
飞虎队长说,从她的一些习惯动作来看,这个疯癫女子很可能是我们自己的同志。他让我过来协助你尽快脱离危险。我打倒了几个追赶你的伪军,就一直跟在你们的后面。”
玫瑰花于丽娜真诚地说,“石榴花辛淑娴,飞虎队长和同志们都想念你,惦记着你啊!”
“我也想同志们呐!”玫瑰花于丽娜一番话,竟说得石榴花辛淑娴眼里涌出了泪花花。
谁愿意离开自己的队伍,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同志和战友啊!谁愿意装疯卖傻,风宿街头?没法子,那种情感的折磨,那种复仇的决心,像决堤的洪流难以抑制和阻挡。
石榴花辛淑娴离开花虎队时那种复杂矛盾的心情,又有谁能体会得到?又有谁能理解得了呢?
请原谅我们的石榴花辛淑娴这个农家女吧,请原谅这个还没有脱离农民习气还不成熟的她。她还是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女孩子。
“这里可不是久呆的地方。淑娴妹子,我跟你到那边水坑洗把脸。捡死鬼条裤子先套上,咱一块回花虎队。”玫瑰花于丽娜亲昵地拉起石榴花辛淑娴的手,感情真挚滴说,“飞虎队长和同志们都在盼着你归队。盼望着和你在一起除汉奸、打鬼子,为雷震虎赵大大和牺牲的同志们报仇!”
石榴花辛淑娴沉默了。晶莹的泪花从眼眶子里滚下来。
玫瑰花于丽娜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说:“我的好妹子,别犯傻了。快跟我走!”
“不,不,……”石榴花辛淑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谢谢姐姐的好意。”
随后说出一番话来,让玫瑰花于丽娜和旁边的神力虎万重山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