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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君陌路

刘半农的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白凡思来想去,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不妥在哪里。

看着白凡皱眉思考,刘半农面上淡定从容,心里却在打鼓,生怕自己哪里说的不好。

“你说的,不对!”白凡忽然抬头,目光晶亮,看着刘半农一字一顿说道。

刘半农闻言面皮一紧。

“不过,我却不知你错在哪里……”白凡复又说道,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刘半农为之语塞,这不是消遣我吗!

正待质问,刘半农忽觉腰间一紧,已被白凡抓着跃上了高空。下方景物急骤变小,等他醒过神来,滚滚金沙江已如玉带躺在原野上,远处山川大地尽览,近处丝丝白云触手可及。

刘半农被吓个半死,哪里还顾得上欣赏美景,当空闭着眼睛大喊大叫起来。喊叫刚出口,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又将喊叫声冲回了喉咙。

刘半农被狠狠呛了一下,大声咳嗽起来,咳了几声察觉有异,睁开眼,自己已稳稳落在了江对岸。茫然四顾,白凡已在远处,正背对着他向西踽踽独行。

“好险!赶紧走……”嘟嘟囔囔着,刘半农不敢追随白凡,沿着江边向南跑去。

白凡并没有选择向南去往昆仑山,他此时心中茫然,问题仍没有明确的答案。直觉告诉他,跟着姬无双向西走,应有所得,也可暗地去照应他。

一路西行,日头西落又东升,天亮时分,巨木城已出现在眼前。

城如其名,巨木城处在一片大森林边缘,城中建筑完全由林木搭建而成,虽不如小石城熊伟,面积却更大,也更为精致。

只是往日典雅精美的巨木城,此时已成一片废墟,无数道豁口纵横交错,将巨木城切得支离破碎,显然是墨云他们驾太荒剑所为。

断壁残垣间恸哭连连,哀声撕心裂肺,不知又有几多人送了性命。侥幸活下来的人忍住悲伤在废墟中翻找,拖出一具具破碎的尸体,一件件残存的物品,孩童们在旁不知所措,妇人们抹着泪收拾行囊。

墨云并没有屠城,不过下令巨木城居民立刻迁离,无奈之下,居民们只得强忍丧亲之痛,开始拖家带口踏上颠沛旅途。

白凡腰后横绑着九叠剑,默默在废墟中穿行,居民们皆投来仇恨的目光。还好无人出手,否则一拥而上的话,白凡只怕瞬间便要被生吞活剥。

“你们谁看见过一个少年?他与我差不多高,裹着一身兽皮。”白凡似乎完全不知害怕,站住询问一位妇人。

那妇人冷眼相看,左手揽住自家孩童,右手伸出向西方一指,却不说话。她怀中的男童满脸仇恨盯着白凡,左手在胸前攥成拳,右手别在背后。

作为剑客,白凡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小童背后藏着的锋刃。

他会刺过来吗?

白凡有些迷茫,转过身,将后背朝向那小男孩站定。

只是一瞬间,一副画面在白凡脑海浮现,小男孩清秀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一把精致的匕首恶狠狠朝着白凡后心刺来。迎接他的,是一道刺骨森寒的剑刃,将他咽喉刺了个对穿,又将他娘亲也串在了剑刃上!

睁开眼,白凡叹了一息,摇摇头向西走。

身后,那妇人松了一口气,放开了紧握儿子手腕的手。小男孩脱离束缚,到也没再执意刺杀白凡,只是眼中的泪花瞬间夺眶而出。

“你为什么要铸造那杀人的凶器?为什么要杀人?我爹爹从未得罪过你们啊!”男孩带着哭腔对着白凡背影大喊。

妇人万没想到小男孩会如此,顿时色变,忙不迭用手捂住男孩的嘴,可却捂不住声声呜咽。

“爹爹……”男孩噎声哭喊,听者无不动容,离得近的有数人围拢了过来,护住小男孩,满面阴沉看着白凡。

白凡闻声站定,却终究没有回头看,摇了摇头继续行路。

战祸起,哀鸿遍野,又哪里管死的是好人还是恶人?其中对错,又有谁能说得清?

咬着牙,不说话,白凡越走越快,迎着片片如刀的目光直奔巨木城西门,心中如压着万斤巨石。

也不知是姬无双走的太快,还是那妇人欺骗,白凡一直走出小石城,依然没有看见姬无双的身影。可他此时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只得继续一路向西,又整整走了三天。

三天后,白凡爬上一座丘陵向西远眺,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森林出现在了眼前。

这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名为……迷失原,在九州颇为有名,方圆三千里,多有魔修在内盘踞,也是魔天门的大本营所在。

据说,九州四大凶地之一的炼魔海就在其中。

白凡来至林边,只见丛林莽莽苍苍,树木高大浓密,数十丈高的树冠笼盖下,林间漆黑幽闭,散发着丝丝凉意。

白凡本是山间猎人,对丛林毫无排斥,可这片森林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凝神细望,此间林木虽繁茂,却有丝丝黑气盘绕,若隐若现。

“这是魔气。”白凡皱眉摇了摇头,向两边张望起来。

直接穿林去凉州腹地虽近,林中却无通途,并多有凶兽魔头,往来客商皆是绕道而行。

往北,沿着迷失原可直达西海边,那里有座名为……西岐的小镇,可乘船南下直至凉州中心地带。

往南,则是通往昆仑隘口之路,从那里可绕过迷失原,去往凉州星宿原大漠。越过大漠后,与海路殊途同归,也可去往凉州中心。

想了想,白凡转身沿着迷失原外围向北走去,两相比较之下,他还是更愿意走海路。

与此同时,迷失原内,姬无双站在一棵大树后,正静静的看着白凡离去。

白凡越走越远,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一直静默如枯木的姬无双,神情忽然激动起来。他几大步奔至迷失原边,向着白凡消失的方向伸出手,仿佛想将他拉回来。

可终究白凡已不见,姬无双颓然收回了手。

“大恩此生无以为报,无双来生愿为先生犬马!”姬无双双手前伸郑重一礼,大声唱着,一头拜倒在地。

礼毕,姬无双嚯然起身,满脸决然,头也不回走向幽暗的迷失原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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