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真多。”葭箬接过他的解药收到袖袋里,想了想又掏了出来递给他,“你自己派人去解了他的毒。你能看见我那家伙也能看见我。”
司宴不置可否地收回解药,又变回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妖孽去唤人给朱明臻送药。葭箬也变回了小狐狸趴进窝里合上了眼,开始回想这些日子遇到的事。过去所有的疑惑同不解,都在得知司宴能瞧见她后变得豁然开朗。
天界在他们投胎时动了手脚,让他们能瞧见凡人以外的族类的神魂。
司宴刚开始点的那种能让她入眠的熏香,也不是俗物,但来源应当不是仙界。他刚开始对她不信任,留下她也只是为了套住朱明臻,那香就是为了避免她不听话准备的。她就说当时真正的火狐狸死了为何司宴丝毫没有发现,现在想来,那失踪的火狐狸躯体,就是司宴令人取走的。
朱明臻应当是在背地里做了手脚,联通汝真国,进献有毒的火狐狸,怂恿他们恰到时机的叛乱,指使他们的使节的挑衅。所以她上次半夜去试探的时候,那个她神魂不能碰到的人不是他,而是为了掩饰他半夜出去的偷梁换柱之人。
司宴是何时发现朱明臻暗地里动手脚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有关朱明臻的异常,司宴都知道。所以他才会设下了之前的圈套,等着朱明臻自己暴露。
可若真是如此,他这陷阱会不会设的太有余地了。且不说他如此的势力,怎可能一朝一夕就瓦解。就光说他病倒时那神秘消失不见的东厂和锦衣卫,要是她也不会相信他是真的倒了。
如此大的漏洞,如司宴这般的人定是不可能无意遗漏,定是刻意的。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虚虚假假,真真实实,司宴那厮又到底想干什么?
莫不成他真是为了给朱明臻机会,故意留下漏洞的?所以之后才会再给一次,就有了朱明臻病倒前那次雪夜的谈话?结果朱明臻还是未说实话,他就给他投了毒。
可若真是如此,他今日为何会掏解药掏的如此爽快,为何还要有意让他发现他能瞧见她的事实?
那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不想让朱明臻死,或者说不能。所以就连她今天的失态,也在他的算计中。
该死的。
葭箬狠狠地拍了下身下柔软的垫子,真的觉着今日只给了他几拳太便宜他了。他这般精于算计,所有人都被他玩弄在股掌间,她还出来犯个什么傻说要救他,不被他玩死就不错了。
司宴派人送药回来,瞧见的就是即使是趴着做小狐狸模样也遮不住浑身怨气的葭箬。他笑了笑,凑近说:“你是想不明白的,不若我来告诉你?”
葭箬闻言睁眼瞧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搭理他。司宴则继续眯着眼睛说:“我说过,只不过需要一个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代价罢了。连这样都不行吗?”
“不行。”葭箬舔了舔爪子上的毛,眯着眼睛回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代价是微不足道的,特别是面对你的时候。”
司宴闻言畅意地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头满是赞许,“很好,小妖怪,你可莫后悔。”说完便走进了内室,留下还有一肚子反驳的话要说却只能生生憋住,在窝里咬牙切齿的葭箬。
有了解药,朱明臻的病短短几日就见好了,一周后便能亲自上朝了。随着他的复朝,无论朝中还是坊间,之前四起的谣言同风声,也霎时就不攻自破,化为乌有。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原样,傀儡皇帝,掌权宦臣。但离皇帝最近的朝臣却知道,自朱明臻大病初愈复朝后,一切都变了。
以往总是一言不发,发言即是赞同九千岁观点的傀儡皇帝,突然不想安分了。不仅在复朝第一日的朝臣例常上书时大谈策论,还明着暗着指责有人越俎代庖,祸害朝野。
自朱明臻继位,这堂皇大殿中的朝臣换了一波又一波,之前有些想法的都被拔了舌头诛了九族,他也不阻止,如今剩下的,无论有没有想法,都没了想法。
如今他态度突变,众人首先想到的不是皇帝觉醒了,而是这皇帝可能同九千岁吵架了。这小情侣吵架,他们自是不会凑热闹,也不敢去凑热闹,一个两个都打算夹着尾巴做人。
朝臣一个个在朝堂上默不作声,之前站出来汇报例常的李阁老,紧张的笏板都要抖掉了。他瞧着皇帝下手单手撑着下巴,神色莫辩的司宴,觉着自己口中的舌头莫名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