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在噗簌噗簌的下着雪,葭箬出来后就在梅枝上撒欢,仗着可以爬树,司宴走到哪她就去抖哪块枝头的雪。
当然,每次都没抖中,还被发现了,被掐着尾巴狠狠地教训了一番。雪仗是怎么打起来的不记得了,葭箬只记得自己在瞧见紫公公偷偷朝司宴扔了个小雪球后笑翻了,然后被一块飞过来的大雪球直接给埋住了。
砸中葭箬的雪球自然是司宴扔的,葭箬从雪堆里爬出来气的咬牙切齿,就着一身的雪就往司宴怀里钻,誓要报仇雪恨。
可才刚跳到他跟前,就被他揪住尾巴丢进了雪堆里,倒插葱似的只剩下了一团火红色的尾巴。
紫公公笑的要命,葭箬爬出来本还是打算不报仇不罢休的,但焰火在这时候在天幕上炸开了。
暗黑色的天幕,霓虹彩霞似的焰火,照亮了黑暗,燃起了新一年的感动。
紫公公屈膝跪下拜下了身子,有些感动地说:“千岁爷,新的一年,奴才给您拜年了。愿您新的一年,事事如意,平安喜乐。”
司宴闻言笑了笑,望向雪堆里瞧焰火瞧呆了的葭箬,语气轻柔,一副要说讨喜话的模样,可说的却是:“紫公公,你刚刚朝我丢雪球了?”
紫公公脸上的笑顿时就收了回去,一脸惊慌的要解释,可还没开口就被司宴打断,“下不为例,你也平安喜乐。”
自从入宫后,司宴就没过过新年,新年对以前的他来说,同一年内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分别,可今年有了不一样。
紫公公闻言感动的眼眶都要红了,说了一句“千岁爷…”,就说不下去了。
葭箬转过去瞧他们时,瞧见的就是一副紫公公又被司魔头欺负了的样子,挥了挥爪子就朝司宴扑了过去。
司宴也没躲,正正好接住她,朝她笑了笑,说了句,“小妖怪,新年好。”
一点都不好。
葭箬被驾住了前两只腿,只能胡乱踹着爪子想让他放她下来。司宴笑了笑也没再纠缠,把她放了下去。继续去看焰火。
焰火衬着白雪,白雪也染上了浮光。浮光映着红梅,红梅也褪去了孤雅。孤雅或是浮华,来年还是这样,可是每个人都知道,每一年都不会一样。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冬日雪,花落三遭仍飞屑。
之后的宫宴,复朝,祭天。朱明臻都病着,司宴则忙的脚不沾地。
葭箬还是日日舒服的烤着火炉睡着大觉,司宴瞧见了很是不愉,干脆就让紫公公日日抱着她陪他一同早起摸黑。
不过对葭箬来说,睡人怀里和睡人炉边,都一样舒服,一样睡的昏天黑地,上朝的时候司宴只能看着干咬牙,几日过后也就不带她了。
朱明臻的病也愈发的蹊跷,刚开始就像感冒,打喷嚏嗜睡,浑身乏力高烧不断。可怎么都不见好。好的药物像流水一般送进他宫中,却丝毫没有起色。葭箬有一回半夜用神魂去瞧了一次他,他就躺在龙塌上一副脸色苍白半死不活的样子,说梦话嘟嘟囔囔喊着“阿宴”,像是阳寿将近。
可是他们的阳寿不是命册子安排的,怎可能无缘无故寿终。
朝中言论刚开始还没什么,毕竟谁多嘴都会被拔舌头。可民间谣言可就不一样了,新年一过,雨后春笋般的就冒了出来。
有说是司宴投的毒,为的是篡位当皇帝。有的说是司宴一介罪人掌权,触怒了上天,降灾给天子了。还有的说那司宴是妖物一只,吸了天子的精魄。众说纷纭,但条条都是针对司宴。
可司宴就像没事人一样,天天看完折子就饮茶看闲书,悠哉地不像话。
葭箬刚开始还不着急,但随着清君侧诛妖孽之类的口号起来,她就不可能不着急了。毕竟真的发生宫乱,司宴也会有危险。
在朱明臻再一次传来病危后,葭箬坐不住了。一爪子拍在了正在看闲书的司宴的手上。
葭箬本来是打算一爪子拍他书上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手上了。被拍了的司宴有些诧异,在看到小狐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后勾唇笑的自得。
自得?自得你大爷呀!
葭箬恨不得一巴掌呼那张脸上,但在君华嘴角那鲜红的点靥上又勉强找回了理智,讪讪地缩回了爪子,但还是威胁地呲了呲牙。
“你担忧我?”司宴的话语里带着笑意,合上书有些愉悦。“也是,也就只有你这样的蠢物会担忧我了。”他拍了拍葭箬的头,然后伸了个懒腰,说:“好久没拔舌头了,你要同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