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转暖的三旬月,城内暗牢里的,却是一片腥风血海,短时间内怕是恢复不了属于春日的和煦。
鞭笞蒸笼,盐水立刀。沾着猩红血色的鞭一声声抽在架上不成人样的烂肉上,带来有气无力的呻吟。
朱明臻立在铁栏外冷眼瞧着这一切,朱顺立在他身后,一言都未敢发。很快眼前受刑的人就再次撑不过去,连哼声都未发的出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立马就有侍监走过去将高架上的人抬下去,然后送回了牢笼。也有侍监低头小跑过来似要汇报情况,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朱明臻端起一旁桌上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脸。
“废物!”
朱明臻将空了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被滚茶烫了却连声都不敢吱的侍监立刻“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朱顺也未说话,瞪了那浑身发抖的侍监一眼,转而又望向朱明臻,语气间有些焦急,“已是第三日了,那贼人还是未来,这头却也审不出剩余司礼监同锦衣卫的下落。朝中重臣也因着这般迟迟未敢归顺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朱明臻瞧了眼地上跪着的侍监,手指成拳攥的生紧,“等着。司宴没来前,我们只能等着!”
“是。”朱顺虽着急,却还是应了声。而门外此刻就有小侍匆匆走了进来,朝两人拜了拜后,说:“陛下让请的阁臣们都已在知澜阁等候,还请陛下移驾。”
“知道了。”朱明臻瞥了眼眼前又换上了一人的刑架,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去。待朱明臻走后,朱顺立即就转身踹了脚那还跪着的侍监,语气不善,“去做你的事。再问不出来,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是是…”那侍监被踢的歪在一边,闻言后立马连滚带爬地往牢内跑去。
朱顺瞧了一眼,叹了口气才甩袖走出去。
知澜阁同暗牢相距不远,待朱明臻走进阁内时,几位阁臣已然是在内肃立以待。见朱明臻进来,赶忙行礼问安。
问过安行过礼后便有小侍上来奉了茶,却只有一杯,是谁的不言而喻。
待小侍下去后,朱明臻端着茶盏切了两下,既不赐座也不言语,就端着茶盏一同站着,让人猜不透意思。
虽然已出节入春,但因着春寒还有着几分料峭,朝臣的官袍中也都穿的甚是厚实,再加上屋内又燃了暖炉烧了地龙,就这般站了半个时辰,底下的朝臣额上都已是细汗满头。而朱明臻还是一动都未动地站在上首,半刻前还瞧起了折子,完全一副忘记了他们还在的模样。
底下众人互相瞧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朝臣中最前方的内阁阁老—李庸身上。
被众人盯着,又热的满头是汗,李庸举起绣着彩纹的乌青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终是耐不住众人的目光开了口,“今日…今日陛下如此着急的…请见诸位大臣,不知是有何…叮嘱?”
“叮嘱?”朱明臻闻言这才抬头,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们一眼,语气还算柔和,“为何不是吩咐而是叮嘱呢?”
“近日阁内事务虽多,但众阁臣们都俨然以待,以为陛下是要叮嘱几番,所以便说了叮嘱。”李庸笑着回道,然后又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一副不胜荣幸的模样,而说的话行的事却如同他这名字,行的中庸,两头不得罪,所以才能在一向阴晴不定的司宴手下做的了几年的内阁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