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中途停了,给人下去方便。虞弋也下去了,她想出去走走看看这夜晚。那是她新生的第一个晚上啊。再且上车的时候她没来得及带上任何食物,两天过去了,她早已饿得不行。她不想吃大叔给的窝窝头,不是嫌弃,食物没有味道好坏的区别,能填饱肚子的都是可敬的食物,人都该心存感激。虞弋只是不想要受他人恩惠罢了,人情是世上最难还的东西,而且根本上她就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
虞弋踏着虚步走了下去,发现那是一个漂亮的小镇。月光照耀下显现出的是一尘不染的青石街道,古老的建筑。一派安静典雅。而此刻车子就停在一个院子的大门前。大门前安放着两只像是麒麟的石像,庄严肃穆,两只眼睛散发出奇异的金色光芒;明显也雕刻了什么的木制大门微微合拢,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宽大的天井;门匾上是瘦金体的“天一”二字。只是在这大晚上的看起来不免让人有些心悸。
同车的人看到此景象纷纷发出唏嘘声,显然也是被惊倒了。贫困乡村出来的人们哪有这机会看到这复古的建筑,再加上这等干净,早就让生活在底层的他们既喜又恨,活力十足地想去破坏。留个大名啦,什么某某到此一游啦……蠢人是看不到长久发展的。看到什么,觉着美丽,就认为是自己的了,爱咋的咋的,丝毫没把“道德素质”放在心上,践踏尊严比什么都积极。
虞弋看着到处摸摸画画,拿着山寨手机瞎拍照的人们,没有一点想要参与的意思。当然,她也不打算阻止。因为犯不着去惹一帮没有大脑的人。盲从的力量是伟大的,一人犯傻,众人犯傻,然后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话说,没有自我的思考也不仅是只有害处,至少可以暂时保住自己,所以人们往往乐此不疲地盲从。而虞弋眼前的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于是她就只能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其实冷漠都是被现实逼出来的。她很累,只想去方便一下,然后吃些温热的食物,再好好休息会儿。路上颠簸地让她骨头都快散架了,肚子的抗议也越发严重了,她真怕自己会饿晕在车上。
她拽着钱想找一家小店买点吃的,可是走了许久她竟没发现一家店,更没看到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不是一个旅游景点?还是这里的人都有早睡的习惯?
膀胱已经很胀了,她必须先解决一下才行。一整个车子里就只有虞弋、带婴儿的女人以及那个大婶三个女性,其他都是男性,所以想要方便虞弋只能走得远一点。幸好不远处有片茂盛的甘蔗地,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往那边走去。
周围除了那一车人外别无他人或动物发出声响,而随着自己的远离,那些声音越发小了起来,这在夜空下显得有些寂寞了。她在想如果连这一车人都没有了的话,会怎么样呢?
脚不自觉地往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这空荡荡的感觉让虞弋心里莫名地难受起来。她突然想起奶奶死去的那一个晚上。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吧,月亮无辜地挂在天上,惨白的光芒散射在整个地面。她记得,无声无息躺在她怀里的奶奶的身体逐渐冷去,她的心也跟着逐渐冷却。至那以后她的心里不再有任何人的存在了。
“那么就永远没有任何人吧,我只是一个孤儿。”虞弋当时在心里是这么想着的,之后她确实也这么做了。她舍不得丢弃虞弋这个名字,因为那是奶奶给她取的,即使知道这个名字或许以后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她也还是舍不得改掉。
在一块甘蔗地上,她小心翼翼排泄着,却不料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声音。她在家时偶尔也会听到那类似的声音,是那个人和一些女人的。第一次听到那类似痛苦的呻吟时,她只有七岁。那时奶奶病重已经一年,家里所有的积蓄全部用尽。这让原本就贫困不已的家庭更是凄惨,连吃都吃不上了。那天,她从深山上摘了些野果回来,走到门前。屋里传来女人阵阵声响,她傻眼了,以为那个人又打人了。家里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事情了,因为已经身无分文,没法子再用钱去堵那些恶心人找茬的心了,也没有母鸡可供他们给眼馋下下火了。于是她径直跑进去希望自己能阻止事情恶化。只是当她进门时看到的是一具****肥胖的女人躯体正和那个人的交叠在一起。那女人满脸油光的丑脸上尽是糜情留下的红晕,嘴里发出阵阵吟哦,不堪入耳的话语也随即飘出。当听到“你这狗娘养的,快点……”之类的话语虞弋怒了,谁都不可以骂奶奶,谁都不可以。只是当她走近的时候真真切切看到交叠的细节,她愣住了。
女人没有注意到虞弋的到来,倒是那个人直直盯着虞弋,他停了下来皱着眉摆头示意虞弋离开,却引来身下那人的不满,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使劲动着他的臀部。水声渐渐,虞弋却一直呆在了那里。她只觉脑子一片空白,颓然倒地,她不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女人不正是打骂过自己和奶奶的女人嘛?那个女人不正是粗鲁地抢走了家里母鸡的女人吗?那个女人不正是给那个人泼过粪的女人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打架”吗?为什么****着全身?为什么痛苦呻吟下却是一脸的享受表情?不知过了多久,那女人终于发现了虞弋的到来,她尖叫着推开身上的那个人,并且给了那个人重重的一巴掌,然后急忙抓起衣服穿了起来。
虞弋忘了那女人是怎么出去的,她只隐约听到那人对那女人说的一个字——“钱”。
那个人穿好衣服,走到虞弋面前,轻轻地拥住她。有什么东西从他眼眶掉落到了她背上,灼热的。那是那个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拥抱她。她不知道拥有强奸犯这样恶名的男人为何会在做出那样的事后拥住自己痛哭,她只知道从那以后在家里就经常可以听到那种声音,同时他也终于拿得出钱给奶奶治病了,虽然之后发生的事让那个人和自己很不好过,但终是暂时挽回了奶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