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面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面上的那块布上面。
“请父皇明示,昭阳实在是不懂。”三公主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只不过脸阴沉着下来,目光闪烁不定。
林琪心中微叹,这就是皇家,天家无亲,对自己的女儿都如此。
“昭阳,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女人再一次开口,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这可是欺君之罪,难道你以为你父皇好糊弄不成?”
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林琪发现这位尖下巴,瘦颧骨,薄嘴唇,怎么看都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在看一边的皇帝,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女人?教训自己的女儿,皇后在也就是了,他在这里做什么?
“父皇,微臣有话说!”林琪向前迈了一步,沉声说道。
虽然自己和三公主还是没什么感情,两个人来之前还打了一架,可是在林琪的心里,这就是自己的女人。既然是自己女人,被人欺负了还不站出来,那还是男人嘛?
其他东西自己都没有,只剩下这一身臭骨头了,谁要是想让自己弯腰,除非打折自己的这身臭骨头。
“呦,驸马爷,终于开口了?没关系,你有什么尽管说,皇上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女人再一次开口,脸上带着一抹得意,撇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皇后,得意的哼了一声。
站在原地,林琪抬起头看着皇帝,面带疑惑的说道:“咱们大顺的皇帝什么时候是女人了?难道是我的耳朵出错了?没听清楚?我明明是在和父皇说话,怎么搭话的是一个女人?”
大殿里更加安静了,所有人全都木头一般的站在那里,有的人额头都见汗了。
女人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盯着林琪,脸色不断的变幻,瞬间跪到地上,梨花带雨的说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是臣妾多嘴了,臣妾认罚。”
“爱妃,快点起来!”皇上脸上的气愤瞬间消失不见了,站起身子,将女人搀扶了起来:“爱妃,朕当然知道你的心思,没事,没事,不要怕!”说着转头瞪着林琪:“驸马,这是郑贵妃,不要胡乱说话。”
郑贵妃?林琪心中一叹,果然是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争夺皇后的位置。
或者都不那么简单,除了皇后的位置,还有太子的位置,朝中两股势力的较量和争夺。
三公主乃是皇后的女人,如果三公主出了欺君之罪,那就是皇后教女无方了。皇后失德,怎么能母仪天下?加上皇上也是站在郑贵妃这一边的,那事情就更简单了。
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快速的串联,最后得出了一个狗血的情况。
外面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北方蛮族虎视眈眈,西北以及东北各族也是秣兵历马,朝中却党同伐异,后宫争宠献媚。皇上不想着解决危机,整日里想着废皇后立贵妃。
摇头苦笑,这个什么大顺朝,距离灭亡不远了,只缺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怪不得林国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因为他知道朝廷拿他没办法,什么办法也没有。
“驸马,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说了,朕自然会为你做主的。”皇上将头转向林琪,看着他说道:“你放心,朕不会因为昭阳是自己的女儿,就偏着向着她的。”
看了一眼三公主,摊上这样的父皇,也是够了,林琪有些同情面前的小女子了。
“父皇,正所谓不问而罪,失其公允。不教而诛,失其道义,”林琪一躬身,掷地有声的说道:“三公主是否有错,需要问明白,如此不说,只要三公主认罪,可谓不问而罪,失其公允。”
“即便三公主有罪,那也需要父皇您教导改正,子不教,父之过。”林琪没等郑贵妃插嘴,接着说道:“不教而诛,失其道义。”
三公主看向林琪的目光都有些古怪了,自己这个夫婿还有这么能力?这怎么听都像是儒家的学说啊!
可是儒家有这个说法吗?子不教?父之过?说的好像挺好道理的。
皇帝看着林琪,脸色阴晴不定,心情非常的不好。面对林琪的时候,居然让他有了一种面对大臣的感觉。那些顽固,就是他们阻止自己废了皇后,实在是可恶至极。
“说的好,那咱们就先问一问。”皇上转头看着三公主:“地上这是蔡孚从公主府带回来的初事布,可对?”
“回父皇,是的!”三公主点了点头,心中却一叹,自己的父皇何苦为难自己?
心若死灰,自己这初事布是假的,三公主心知肚明,看了一眼站在左侧的母亲,三公主神情一暗。这一次怕是对不起母亲了,如果在一起,自己一定真的和这个男人入洞房。
“此身何惜?”三公主低下头,实在是不行就实话实说。
“这么一大片血,你真当朕是傻子不成?”皇上一拍桌子,大声的呵斥道:“朕找人看过来,这上面的是鸡血,根本就不是人血,你就拿这个糊弄朕,你还记得你婚前父皇是怎么说的?”
三公主吸了一口气,反正也是无所谓了,那就无所谓的说道:“父皇说如果不嫁给驸马,就把我远嫁到番邦去。”
“好,好,亏你还记得,那你是怎么答应朕的?”皇上盯着三公主,指着她喝问。
“昭阳答应父皇,好好的与驸马过日子,相亲相爱,相夫教子。”三公主看了一眼林琪,突然对着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中满是苦涩,林琪心中莫名一疼,这个女人也真是不容易。
“那三公主是怎么做的?用鸡血假装初事布,然后将驸马爷打的鼻青脸肿,这就是三公主说的相夫教子?”郑贵妃再一次插嘴,嘲讽的说道:“当初皇后娘娘可是做了保证的,不知道这一次要怎么向满朝文物交代。”
向满朝文武交代?有什么好像他们交代的,林琪不明白,但是必须让这个郑贵妃闭嘴。
林琪抬眼望过去,盯着郑贵妃,顿时将她吓了一跳,转过头不看林琪。
刚刚林琪的倒打一耙让郑贵妃吃惊,她对皇上很了解,这就是一个天性凉薄之辈。看起来宠爱自己,可是一旦碰到什么重要的事情,绝对会抛弃自己的。
皇位就是他的大忌,他能允许自己争位,但是绝对不能牵扯到他的身上。
“皇上,妾身愿意交出皇后之位,自请去冷宫。”左侧的皇后站了出来,撩起衣服走下台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神情淡然的说道。
林琪看了一眼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岳母,估计是心若死灰了吧?
叹了口气,林琪将目光转向皇上,发现这货居然在犹豫。
刚刚搀扶郑贵妃的劲头没有了,坐在那里,阴沉着脸在思考。
站在右边的郑贵妃,此时都激动的都打摆子了,双眼放光,恨不得将皇后的凤冠抢到自己的头上来。
“父皇,这件事情其实我可以解释,因为他是臣的罪过。”林琪向前走了几步,面露尴尬之色,还有几分涨红之色:“那份假的初事布,是臣做的,公主并不知情。”
“驸马,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皇上还没开口,郑贵妃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直接就跳了出来。
林琪根本懒得搭理他,林琪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郑贵妃也是一个没脑子的货。相比起来,皇后或许是有脑子的,林琪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关键问题。
皇上转头看了一眼郑贵妃,瞪了她一眼,然后才是说道:“把话说清楚。”
看了一眼三公主,林琪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皇后,却没有说话。
那意思却非常的明显,事情还没说清楚,三公主还没定罪,你让堂堂皇后跪在地上,这算是怎么回事啊?还不让皇后起来。
皇上当然也看明白,一摆手道:“皇后,你也先起来,把事情弄清楚在说。”
皇后站到一边,看了一眼林琪,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一时间有些没弄明白。
从怀里拿出另外一张白布,林琪极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三公主真的初事布在二臣这里,那一块是儿臣偷偷换掉的。”
“洞房那一晚,三公主说她要拿走初事布,可是却不和儿臣说要做什么。”林琪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三公主,还下意识的向另外一侧挪了一步:“可是父皇,这初事布都是要男方留着的,儿臣还要拿回去给母亲看的。”
“于是儿臣就弄了一个假的,弄上去一些鸡血给了三公主,这个才是真的。”说着林琪将那个初事布用手一托,沉声说道。
大殿里面又是一静,有些冷场,郑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呈上来!”皇上盯着林琪看了半晌,然后才对蔡孚吩咐道。
很快,蔡孚就将初事布放到了皇上的案头,经人检察之后,确实没什么问题。
皇上刚要开口,突然一个太监走到了郑贵妃的耳边,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郑贵妃脸色一亮,随即沉着脸说道:“皇上,只能验明这上面是人血,可是不能说明这是三公主的初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