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明城由于天然的地势原因,防护力量主要集中在城内,而城外的守卫力量主要靠零散分散的数个点来支撑,而南门外数十公里外就有个军营,此军营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硬要说不同于其他军营就是,它掌控着君明城的要害,挡在了最容易被攻破的地方。
此时此刻,原本安静无事的军营,忽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士兵们拿着长枪拿着火把,整齐肃杀的向军中一处不起眼的帐篷赶去,表情如临大敌,长枪一出,一瞬间就包围了整个帐篷。
帐篷内的灯光一阵灰暗,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片刻后,帐篷内走出了一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相貌普通,但自身上下却有着一股令人服气的气质。
他微笑着对众多将士点了点头,没有拿毛笔,带走了那本书籍,夹在腰间,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将士们都认识他,见他向自己而来,纷纷让开条道路,生怕挡着他还不停地向后挤,而离两边的距离已经有一米还要多了。
“军师。”众将士待他走过的时候,恭敬地喊了一声。
居弘思不说话,依旧是微笑点头,然后飘逸的离去。
帐篷内随即被推出了三个五花大绑的人,两个男人,一个姑娘。帐篷微微开启,随后一条条黑影如暴风雨中的海燕,似一道闪电瞬间冲出了帐篷,紧跟着居弘思的身后。
将士们没有在意眼前的那些黑影,他们知道那只是皇帝陛下给他配备的贴身密探,一是为了及时得到有关于军师的消息,二是舍命保护军师。他们已经习惯了军师身后这群人的存在,所以注意力很快就被别清风们吸引了,看着这三个擅闯军营的黑衣人,责怪于自己竟然没有及时发现,险些让军师陷入危险的境地,还是军师未卜先知才能及时把他们擒住,所以脸上很难有什么好表情,一脸的肃杀意味。
“来人,将他们给绑了,绑得严实些,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高洪亮面无表情地审视的看着他们,脸上说不出喜悦,但也谈不上杀气凛凛,看向别清风的时候,眼神稍稍亮了一丝,但很快就被隐藏了起来。声音如同锈迹斑斑的两柄刀相互的敲打,发出的声音深沉嘶哑有些难听和刺耳,他从人群中走出来,是众将士们的头,对着他们下令道。
哒哒哒,众将士把他们死死的捆了起来,一人用上树根绳子,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逃跑能力,不敢大意。
“走!”将士们推搡着,把他们赶入军中临时的看押点。
别清风凝视黑影离去的方向,脑中回忆起刚才那惊险一幕,额间突兀的冒出几滴冷汗,短短一瞬,从帐篷各个阴暗的角落忽然窜出数个黑影,手中各式的宝器都有,只一瞬就把他们全身各处的要害都给制服住了,想想还有些后怕,不是没人能抓得住自己,而是高手们都懒得理会自己,若是真的布局,只需一瞬就能制服自己,别清风经过今天,彻底改变了想法。
这些人难道就是皇帝秘密训练的密探么?别巧一脸苍白的看着黑影,黑影看不到任何的相貌,显得十分可怕,或许是她被吓到,还是因为被张世英打败时留下的伤还没彻底治愈,一时间竟有些昏厥,但她强撑着不让哥哥看见,免得他担心。
荆楚当官也有几年,虽不熟察言观色那一套,但好歹也不差得太多,见到一身戎装,站在人群正中的高洪亮,就知道这是这里的头,想到过不久就要脑袋搬家,还是忍不住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哀求的对他说道:“将军,我是荆家的公子啊,我是被逼无奈才闯入军营的啊,我是无辜的啊,将军!”
高洪亮伸手止住了士兵,走上前去审视荆楚,荆楚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一名将领走上前告知他眼前这人的确是荆家的公子,他眉头微皱甚是嫌恶,没思考多久,身子忽然一震,一身戎装铿锵响,不屑一顾地离开,离开时说道:“没想到当年威风凛凛的铁血荆家却生出了你这样的家伙,怪不得名声日渐而下,再不复当年之勇,在哪枯燥无聊的档案府查人事迹,哪样没有男子气概,就做哪样。还为了个青楼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简直是不知所谓!”
“我知你系冤枉,念在当年荆公对我的教导之情,今日我不杀你……”荆楚悲切的脸如三月的未开的花,忽然绽开,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可还没等他笑够,高洪亮继续用他嘶哑充满铁锈的声音说道:“但我不愿看到荆家唯一的独苗白白荒废这一生,见不到就算了,如今相见了便要好好的调教一番,我自会书信一封给荆府,告知你的父母今后护南营就是你的家!”
“啊……?”荆楚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从高洪亮嘴中说出的话。
一直神游的别清风忽然抬起头,注视着高洪亮的眼睛,说道:“那你们打算处置我和我妹妹?”
临危不乱,镇定自若,高洪亮眼中忽然对别清风有一丝的欣赏,果不然太多人想要将他收入囊中,他凝神注视着别清风,不禁对其产生了一丝兴趣,但却不会表现出来,似背军规般生冷说道:“按军规,擅闯者当斩,只不过你们身份特殊,还需等待上面的决定。”
别清风担忧的看了一眼妹妹,低头深思后,做出个决定,说道:“若我参军可否放过我妹妹?”
高洪亮眼神****,险些要被这话给破坏了自己的威严形象,他……他竟然要参军,军中若是多了一个像别清风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前哨,那岂不是比多了几个像自己这样的狂徒境还要好上数倍,日后四军比试,自己就占了天大的主动啊,这么诱人的这么美的画面实在不敢想,想想都要流口水啊!可惜啊,上面还没有发话,自己可不敢轻易的接下来这个烫手的山芋。
他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强压自己内心的鼓动,转身背手而行,轻飘淡写的说道:“押走。”
君国虽号称君之国度,但人们也不全都是“君子”,犯法之事极少做,却也不等于没有。君明城第一大牢就位于人烟相对稀少的城东,因为犯人不多,所以这里的工作极其清闲,只有渺渺几个人看守。
一脸麻子的周厚实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因为昨晚的大动干戈没能睡得好,今日又得早早起床当班,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累了,累得他眼睛都张不开,脚步虚浮地走到大牢门口,看着两个同样没什么精神的守卫,肚子里就一肚子气,狠狠地踹了两脚,大骂道:“老子昨晚没睡好,你们也没睡好?”
周厚实佯怒道:“还不是昨晚折腾的那件事,睡得正香就被人拖来处理,上头多方交代,今日能不来看看那些闹事的王八羔子怎么样了么?”
“你们倒好,昨夜不值班,倒是睡了个好觉!”
“嘿嘿!”两名守卫饶了饶脑袋,讪讪笑道:“牢头幸苦了!”
“嗯。”周厚实没和这两个滑头多聊,径直走进了大牢。
大牢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就是规模远比其他国的大牢要小上大半,透过大牢能把一个国家的治安看得出一部分,周厚实的心里头十分佩服陛下的手腕和魄力,能把国家治理如此之好,没有英明无比的陛下难以做到。
似昨夜那般的动静,怕是数十年难得一见了吧,就是不知大皇子继位后,能否比得上陛下啊……
一路上感叹着这个国家的未来,不一会就走到了要去的地方。
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皮鞭子,小心的握着把手,要是不小心碰到了鞭子那就有的受了,那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不知谁想出来的毒辣招数,在鞭子的内部缝了密密麻麻的细针,一鞭子抽下去,不只是要皮开肉绽,还要忍受被数百根利针扎的痛苦。
周厚实别看他名字厚道老实,人也确实如此,但只要进了大牢的门,拿起了他最心爱的鞭子,他就是君国上下赫赫有名的周扒皮!只要落到了他的手上,不抖落点有用的东西,那是没得可能的事。
周扒皮脸上的麻子挤成一块,露出狰狞的面容,拿着皮鞭使劲地在牢门上敲着,斜着眼瞅着正窝在笼里的两个小家伙。
“你们两个家伙,是要我用刑呢,还是自个招呢?不过嘛,从我个人角度来说……”他露出一脸坏笑,阴森森的说道:“我更加希望你们……不招!”
纪凡窝在牢房的一个角落里,并不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楚楚可怜,而是因为那里是整个牢房唯一有茅草的地方,睡起来稍微舒服些。
“大人,我要招什么?”纪凡双眼无神地扫了一眼周扒皮,不解地道。
“嘿,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周扒皮轻了轻嗓子,用手小心翼翼的扒拉着皮鞭里的针,保证这些小宝贝们都把它们的“牙齿”给露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只要招出幕后黑手,我周厚实保证放你们走,并且不伤你们一根汗毛,如何?”
“我的背后没有人。”纪凡说道。
周扒皮目光微冷,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谁说你背后没有人,我不是人吗?”烈阳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把眼角的眼屎给挤出来,折腾了半天才睁开眼睛,听到纪凡这么说,一脸不快的说道。
纪凡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不知道他是白痴呢,还是装白痴,你以为人家是问你的存在么?话说,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人绑在一起!
“纪凡,对吗?”周扒皮冷然一笑,甩了甩皮鞭,“啪”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说道:“你好像不老实喔,你先前是公主殿下的侍卫,后来又投靠了二皇子,然后深夜与其他同谋到花月楼劫持张小曼,重点却是勾出荆家大公子,而荆家向来公正,这一代更是管理档案府,处理事情从未有过差错。”
周扒皮的眼睛慢慢眯起来,看着纪凡说道:“你抓一个素未相识的人做什么,是不是找一些档案?还是他灭了你家满门?还是……你潜入二皇子身边,为的就是接近二皇子,然后发现了某些端倪,再然后只有去到档案府才能查到资料,所以你抓了荆楚,对不对!”
纪凡扯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喜欢联想的八卦大圣,猜得竟然差不多,让他无言以对。
“原来你想要陷害二皇子!”烈阳惊得想要跳起来,却被纪凡给拖累,蹦不起来。
纪凡可不想被他们两个就这样盖棺定论的认定自己要对二皇子不利,虽然自己就是要对他不利,但也不能让人知道了啊,眼下归咎起来最多是扰乱君明城秩序,关个数十年,或者服个十来二十年劳役就好了,若是被咬定意图陷害二皇子的话,那可要丢掉性命的,说多错多,索性就闭紧了嘴巴。
啪嗒!
一声开锁声,周扒皮掂着皮鞭慢慢的走了进来,脸上的诡异笑容,让纪凡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恐惧。
“你不说话,就代表着你默认了?”
那我说话就是狡辩了?我的天,什么逻辑!纪凡在心里面吐槽了一句。
“看来你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的了!”周扒皮一脸放肆的笑,双眼都要笑成一道缝。
纪凡马上警惕起来,可是全身都被捆绳给死死勒住,根本动弹不得,忽然他双眼一亮,一道又黑又长的黑影像一阵飓风突然扫了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赶紧蹲下,就地一滚,一道黑影就从他的头顶飞过,就差那么零点几公分鞭子就打到他的脸上,距离近到就连那鞭上的数百根细针,他都能清楚的看见!
“啊呀!”烈阳痛苦地捂着脸蛋,瞬间火起,鲜血夹杂着零星的火星从脸上流出,嘴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悲愤地指着周扒皮,骂道:“格老子的,你是打他还是打我啊,痛死我了,哪个王八羔子发明的这玩意儿啊!好似一把刮刀,直接挂掉了我脸上的肉啊,我要是毁容了,我告诉你,你吃不了兜着走!”
指完周扒皮后,又指向纪凡,恨恨道:“你个家伙,怎么就不提醒我一声,我不正走神的吗,说一句会死啊?”
纪凡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不是高手么,躲开不就得了,还用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