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忽然就忙了起来,有做不完的事儿,除了婉言能得闲,长喜和晴玉两个,却是没一刻消停过。长喜私下问过婉言,是不是他做了错事,主子才这般罚他。婉言瞧了他破皮流血的手,那是修葺墙角时,被砖块砸伤的。她狠下心,说是问了这话,更是该罚。长喜便又多了打扫庭院的差使。
晴玉自然是一声不吭的,还帮着抢了婉言洗衣的事儿,只是衣衫的边角,总会缺破一些。这日,她收了透晒好的衣裙,婉言仔细看了,便与她道,“晴玉,这夏天儿的衣裙,好洗省事,你手下搓的劲儿,也省着点儿使。该你做的事儿,还多着呢。”
“哎,我知道了。可谢了婉言姐姐提醒,回头,我就去缝上。”晴玉还是天真单纯的笑,眼角现着一丝纹路。
婉言摆首,淡笑,“好了。我会缝的,你下去吧。过几天,有大事了,该你忙的多着呢。”
晴玉的脸色不变,笑着退下。是夜,长生殿跑来了一只黑猫。浑身黑的邪气,尾巴尖上有一小撮白毛,甚是醒目。它的眼睛,有一只流着脓水,斑斑血迹粘在眼睑周围。乍一看,龇牙咧嘴,带着恶相的猫脸,甚能吓人好大一跳。
婉言一看,堂里多了只留着白尾的黑猫,操起掸子便去追赶。那猫挨了一记打,叫得凄厉,四下乱窜。我虽是不喜欢这猫,还是招呼婉言停下,从膳桌上端了一盘东西,让婉言递过去。
那猫缩在门槛处,嘶哑的叫着,婉言刚把东西放在它面前,这猫就扑了起来。“婉言,小心!”我吓了一大跳。幸而婉言提防着,一见这猫弓起了身子,便闪开了,但是手腕仍被抓伤了。尖利的猫爪染着血丝,继续张狂的在地上磨着,鼻腔里哼哧哼哧的出着气。
屋里安静着。晴玉突然开口,“奴婢在家时,曾听村里的老人说,尾巴带白的黑猫,是不吉利的。它在哪现身了,哪里就会不吉,煞气厉害的时候,听说还会死人呢——”
婉言捂着伤口,只是出了点血,到无大碍,她不悦的打断晴玉的话,“你这丫头,尽说些有的没的,也不怕冲撞了主子。什么不吉利的,这是皇上的寝殿,天子脚下,什么鬼鬼魅魅,都也别想容身。”
晴玉面色不好看,满脸委屈,支吾道,“我就是那么一说,没别的心眼儿,主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主子吉人天相,又有皇上龙威加身,自然凡事否极泰来。”
婉言越发的冷了脸色,“你瞧你,什么叫‘否极泰来’。不会用词,你就甭用。今儿没事儿了,你收拾收拾,下去睡吧。”
我抹了抹嘴角,笑道,“鬼魅尚且可怕,但是,最诡秘难测的却是人心。不过,我真是庆幸,有婉言,有长喜,还有你晴玉。因为,你们都是我的人,我相信你们。”
她欣喜若狂,声音颤抖,“奴婢一定尽心服侍主子,能得主子几句话,对奴婢而言,也是天大的荣幸了。”
我笑笑,回了内室。婉言跟进来服侍,帘外,那只猫叫的更是凄厉,闻之令人心颤。我忽然觉得腹中隐痛,赶紧躺回床塌。
夜里,我睡的迷迷糊糊,有人在身畔躺下,轻揽过我,在额际吻了下,带着炙热的气息。后来,钻进薄被,拥着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