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属下截获一封书信。”
程煜风把信交给封凌霄,封凌霄拆开来看了,目光猝然一闪。且不说信上的内容,单是这笔迹就足以令人吃惊。“这封信从何而来?”
“小橙子一早拿着它往宫门去,属下看她行迹可疑,便拦了下来。”
经过昨夜,封凌霄对她的机智和胆识都有了新的认识,若真要给什么人通风报信,她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才是。封凌霄把信展开,洒脱的字体入目,不由得令他心头一紧。
兵法有云,与强国为敌不宜力拼,须针对其弱点,拟对良策,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封凌霄一目十行,火速将信的内容读完,合起攥在手里,极力平复心中激荡的情绪。这封信,这个笔迹……抬头四个字便是陛下亲启——她哪里是要给别人送信,分明是故意给他看的!
这般挑衅之举,他原该置之不理,可在读完这封信后,脑海里回放的全是昨夜她说过的话——
试想,他怀拥着你心爱的人,合白祈两国之力兼并天下,你丢了女人,丢了江山,一败涂地,百年后,史书之上只有白竞天没有你封凌霄。
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刺中了他的自尊心。封凌霄皱了皱眉头,不想遂她的意,可在看了她简述的计策之后,又怎么能视若无睹?她把他的心思揣度的如此精准……这个该死的女人!
用过早膳,祈云筝带着青莲和小橙子出去散步,寻了一片景色怡人的池塘,叫她们在这儿支一张书案,说要习字。
“姑娘,此处离御书房只有数步之遥,没有皇上的旨意后宫之人不得驻留……”青莲碍于身份,不敢把话说全。上次主子因为擅闯御书房而受罚,差点丢了性命,可千万不要再惹恼皇上了。
“我自有分寸。”祈云筝看似随意的语气,却蕴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势,教人不敢不服从。
青莲和小橙子不敢有违,赶紧遵照她的吩咐去办。
祈云筝坐在池边的圆石上,拎着一个酒壶,悠然望向远方,衣摆于池面掠荡,涟漪层叠环漾,一袭白衣尽展风流。她喝了一口酒,伸出手把酒壶倒置,酒液从壶里流出,落在水面,溅起灵动的水珠。
据她所知,这副身体原先的主人因为偷进御书房动了奏折被封凌霄扔进河里……这个女人的胆量也够大了。
酒祭亡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死后无人祭奠的悲凉。祈云筝遥望湖波远扬的尽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
青莲和小橙子抬来桌子,祈云筝将酒喝光,随手一扔,听凭瓶子摔碎,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青莲铺好了纸,小橙子研好了磨,祈云筝挑了一只笔,撩袖蘸墨,悬笔一顿,便于纸上恣意挥洒。
她们两个都曾服侍过朝中大臣,见过他们起草诏书,但从未见过哪位大臣的书法像这般狂放不羁,每一笔都像是随意掠过,但写出来的字却是遒劲蕴力,挥展昂扬。
祈云筝轻轻挥手,青莲机灵的将上面这张揭去,拿到一边晾干。祈云筝的笔没有停过,小橙子识字不多,青莲却知道主子写的是兵法。
两个人忙着换纸晾纸,没留意周围动静,池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青莲转身时看到,吓的白了一半脸,慌忙跪下。
“奴婢给皇上请安!”
“给皇上请安……”
祈云筝写完这一张,笔尖停顿,侧颜睨着封凌霄,淡淡一笑。祈云筝起手掀了最上面的一张,蘸了浓墨,蕴力书写了四个大字。封凌霄负手走近,看到她写的四个字,眼神一凛。
唯我独尊。
十年前,祈封两国交战,她一战成名。年轻气盛的她为了刺激这位目中无人的新王,狂妄在夺来的城池留下这四个字。
他定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