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几天里,蔺子湍都没有再出现在晨央的面前,而坐在湖畔小居里,压抑着心里那种迫不及待想要飞奔到晨央的面前的兴奋感,带着一丝紧张与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晨央却并不打算在菻苏久留,既然是来了江南,便是要走上一遭才算的上是不虚此行,而且她也已经想好了,菻苏之后,便往阳羡、京陵走走,待把江南都走上一遭了,再回宴京也不迟。
但即便是她已将一切都盘算好了,还是被尹宁澜那突然甩在她面前的消息打的有些措手不及,她不解的抬头看了一眼尹宁澜,在他带着严肃的目光中,晨央狐疑的拿起桌上的薄薄一张纸。
韩掌柜那事儿,都已是过去好些时日了,晨央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是以她都差不多快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可这人却在沉寂了之后突然冒出来,大指陶然居茶叶以次充好,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倒是意外的掀起了不少的风浪。
晨央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后,眉微皱,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嘲讽,却并不见吃惊色,好似,她早已料想到会有这一天一样,她晃了晃手中的纸张,冷冷笑了一下,道:“原想着他不过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几天,可现在这么看,想来他这背后,还另有高人呐。”
傅萤玖听了晨央的话,眼中浮现一抹狐疑,随即放下手中的那支海棠簪,认真的看着晨央狐疑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从晨央那带着一丝嘲讽的话语中,傅萤玖隐隐听出了什么,好似,是与陶然居有关,那陶然居可是晨央的心血,当年她是亲眼看着尚及豆蔻的晨央是如何将一间不大的铺子发展到如今的模样,最是毁不得的。
“不了,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好在意的。”晨央不以为然,但,傅萤玖却是皱起了眉头,她伸手搭在晨央的手背上,带着三分严肃七分认真道:“松萝,我同你一道回宴京看看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上许多。”
晨央听了她的话,心知她这是好心,可她却不敢轻易领了这份好心,不然这惹了谁人的不快,总归是要有人倒霉的,她没有那么的狠,再者说,那也不是什么棘手的大事,无非是心有不甘,想着拉一个垫背的,可她晨央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他给拉下来的,因为她还有陶然居,那是她追寻真相的筹码,绝对不能就这么毁了。
“你当宴京是菻苏么,想翻就翻的起来的?宴京乃堂堂天子脚下,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叫他如此轻易的得偿所愿,那这蜀夏岂不是迟早要翻了天去?且让他闹几天再说。”晨央似一点也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微冷的眸带着嘲讽的浅笑看了傅萤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这话听着倒也在理,只是,傅萤玖有些好奇,晨央为何如此笃定这事轻易就能解决?靠尹宁澜?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从这段时间的表现上来看,晨央很明显是在生尹宁澜的气的,而且还没有消退的迹象,那是靠谁?傅萤玖一时也想不出来,还有谁。
“那,松萝,你就在这里陪我吧,这样我在这里还有个熟悉的人可以说说话,好不好嘛。”傅萤玖顿了一下,带着一丝小心的试探抬眸看着晨央。
晨央摇了摇头,对于傅萤玖的这个提议,她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她毕竟是个外人,在这府上叨扰了这么些日子已是足够了,再住下去,便是有些过分了。
“不了,等那园子打理完了,我想着往阳羡走一趟,等把江南都走了一遭,我便回宴京去,到时候,这事也好解决了。”晨央摩着手中的茶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这模样落在旁边的尹宁澜的眼中,愣是让他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他这开了口,那微冷的目光下一刻便是瞟向了他。
尹宁澜就这么静静坐在凳子上看了晨央几眼,看着她那张清丽娇俏的白皙面庞,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凛,眉目微微一皱,顿时起身往外走去,傅萤玖一脸好奇的跟随着他离开的身影看着,直到那抹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她才回过头奇怪的看着晨央,狐疑的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这几日,蔺子湍一直在湖畔小居里,那日里在觉察到晨央极有可能会是他的妹妹后,他立马修书一封给了父亲,算算日子,也该是到了,不知道父亲那儿知道了这事情后,会不会如他一样按捺不住想要接近,看清楚?
“主子,或许,我们都想错了,也许晨央姑娘并不是主子的妹妹。”蔺子湍正想着父亲接到他的信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冷不丁的就被那后面进来的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来,他回身看着进来的男人,凤眸中漾起一抹微薄的怒意,有几分警告的意味盯着他看了看,忽然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容,淡淡的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那人像是得了蔺子湍的话,先是朝蔺子湍行了一礼后,而后道:“主子可还记得那日在茶园里见到的那个陌生女子吗?属下近日去查了一下那女子的身份,主子,请过目。”说着,双手奉上一卷扎好的卷轴,等待着主人检阅。
蔺子湍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伸手拿过那个卷轴,打开一目十行的看着,好半晌,那跪在地上的男人都不见声音,便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见蔺子湍那拿着卷轴的手忍不住在颤抖,像是极力在隐忍什么的模样。
好一会儿后,那人听见蔺子湍用一种压抑着的嘶哑声音对他道:“去,把那个叫唐云袖的姑娘带过来,我要问清楚,她到底是不是。”
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信,好似满心的欢喜被人无情的打碎,再次坠入黑暗的深渊,那人得了蔺子湍的话,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蔺子湍一下如同被人抽干里气力般软坐在椅子里,若晨央不是,那,会是这个唐云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