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到小姑身边坐下,小姑更是忍不住,嘤嘤哭出了声。我长叹一口气,道:“小姑你尚且年幼,痴心错付实属平常,纳兰公子虽好,却不是小姑的良人。小姑实在无需伤感,待小姑长成,定会觅得如意郎君的。”
小姑红着眼低着头,依旧一言不发。她向来如此,我隐忍,却不委屈自己。然她,却是委曲求全,哪怕再大的苦楚,她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可是闷在心里头,断然是不行的。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小姑把心里的苦楚说出来,好好宣泄一番。
我拉住小姑,强迫她对上我的双眼,眼中满是凌厉,小姑一惧,定定的望着我。见她如此,我便开口说道:“小姑你如今已经十三岁了,我十三岁之时,在田家已是能独挡一面了。小姑如此懦弱,将来即便嫁了好夫婿,怕也是被婆婆、小妾欺凌的份。我来金家已是十月有余,自认为与小姑交好,今日,我不把你当小姑,你也不要把我当嫂子。此刻我们就是闺阁密友,你有什么心里话大可对姐姐说,有什么苦尽管向姐姐诉。今日你我姐妹二人的对话,姐姐绝不会说出去半分,妹妹大可放心。”
她见我如此,眼眶又是一红,扑进我的怀中,放肆的大哭起来。许是压抑太久,整整哭了半个时辰,才缓了过来,微微抽搐的说道:“姐姐,妹妹本是开朗活泼之人,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又能有什么烦恼呢?只是整日在父母的宠溺中安然成长,不想四年前,刚满九岁的我,竟出现了人生中重大转折。”她顿了顿,似乎哭得太久,有些缓不过气来。
我见她如此,便端了茶与她,她定了定神,继续倾述道:“四年前,自从大嫂嫁入金家起,便是我噩梦的开始。起初,她温柔贤淑,对我也是极好的,后来,她的品性便渐渐暴露出来。她为了讨好娘亲,便与娘亲说儿孙礼当孝顺,家事自应由她打点,只需我从旁协助即可,无需娘亲再做家务。当时,我甚是欢喜,娘亲自小就教我,在家要孝顺父母,出嫁要孝顺公婆,这才是孝女、贤妇。当时,我真为大哥开心,觉得大嫂美丽、聪明、家境也不错,心想他得此贤妻真是金家的福气。哪曾知道,她竟会如此待我。”
说及此,她停下来,喝了口茶,复又长长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刚开始,她确是让我帮她打杂,做些小活,倒也轻松。谁知,才过没几天,家里的脏活、累活就都变成我一个人的。那时我还小,哪能想这么多,只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便去告知母亲。谁知,她竟在母亲面前哭诉,说什么本不应让我帮忙,但奈何家务太多,一人忙不过来,她一心为金家,却被我诬赖。到最后,大家竟相信了她,更没想到平日里最疼我的大哥竟生生给了我一巴掌。自此,我便变得沉默寡言,与家人的情谊也就越发淡薄了。”
说及此,小姑的泪水又再度滑下,我拿了丝帕,细细的与她擦干。轻声安慰她道:“妹妹别多想,其实大家都是很疼你的,婆婆这几日还与我念叨,说待你及笄,定要让你嫁入一户好人家为妻,定要让你一世无忧。”
她看了看我,黯然道:“过去,我一直认为,女子就该找户好人家嫁了,便平平淡淡过了这一生。然见到姐姐和二哥如斯恩爱,心中亦是向往一份属于我的温情。尤其是见到他之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姐姐,我知道我是压抑太久了,他便是那灯火,瞬间就点亮了我的心。可是,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痴心错付。”
她看了看我,有些迟疑的道:“不知是不是我多疑,我总觉得纳兰公子对姐姐有些特别,他看姐姐的眼神如同哥哥一般,缱绻万分。”
我大惊,恐惧犹如洪水般袭来,如若被冠上不守妇道的罪名,那我这生就再也不能抬起头做人了,便急急解释道:“妹妹多虑了,纳兰公子是医者父母心,对待病人自是上心许多。纳兰公子不是妹妹的良人,更不会与我有任何瓜葛。今生,与我相伴的只有王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不会背弃我们的誓言。”
注:古代女子大多早熟、早婚,历史上记载,王娡17岁便生下汉武帝刘彻。在刘彻之前还与汉景帝育有三个女儿。在未入宫前,又与前夫金王孙有一女,如此算来,她最大也就十一、二岁便嫁与金王孙,但是为了大家能接受,猫便推辞了她们成婚的年龄。所以,十三岁的小姑玉菀思慕纳兰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