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朗的声音夹着笑意从一侧的二楼包间传来,几人转头望去,却是一位年纪不大眉清目秀的锦衣公子,肤色极好,显然是身娇肉贵的那种娇生惯养出的肤色,不仅样貌好一双手也生的骨节分明寸寸如翠竹玉骨;斜倚在栏杆上单手持杯眉目含笑,一摇头一举手间尽是恣意风流,仿佛天底下没有他能愁的事,好不快意洒脱,令人艳羡。
只是他此举十分不得欣儿欣赏,倒不是他的目光有让人讨厌,只是那张狂随意口无遮拦着实让人无法对他升起好感,起码欣儿是这样的感受,何况他的轻浮举动还并没有就此结束。
“二位小兄弟不嫌,在下这里有酒有菜有佳人,正好一聚也好也好结个朋友如何?”
欣儿张嘴正要婉拒,身边的玉娘却快她一步,易府正如她所聊的样子开心的如同白捡了白花花的银子,笑着道者。
“哎呀呀,我说吧!这位公子绝非凡品,这不就有看上的吗?”
她的反应让上面的人茫然,下面的两个人变色了,可是快嘴还没有停止下来。
“两位小公子,去和公子说说话吧?完了之后玉娘还有好事和你们说,绝对让你们这次百花楼来的大有所值。”
欣儿却很干脆的打消她的念头,一摆手,拉着明英就要走。
“不了!”
她是对玉娘说也是对上面感觉自己很冤大头的年轻公子说。
“素不相识不敢高攀!玉娘,一间厢房,酒菜一席,其他尽免,不得让人来打扰。”
“哎哎?小公子,我们的事?”
“我们没事!”
欣儿回头,言辞冷硬的强调,让玉娘的脸弄了个不红不白僵硬在哪里。
“嘿嘿!”
楼上那位公子讨了个没趣回来,没见脸上有几分醉却见脚步有几分不稳,摇摇晃晃脚下悬浮,犹如走在云彩上一般。
“小孩子长的挺可爱性子挺冲的,可见一定是给家人宠坏了。咯!呃!嗨嗨!”
他身边跟的那位小书童苦哈哈着一张脸,不认同了。
“哎呦耶!少爷,这整个长安城有几个比您被宠坏还厉害的?您就别管别人,先回家吧!老爷夫人少奶奶可都在家等着呢!你玩两天也就算了还真想一走了之不成,你让少奶奶以后在长安城该怎么做人呀?”
“废话,我回去我以后怎么做人?”
书童的规劝招来年轻公子的反唇向驳,一甩手便甩开了他的搀扶。
“再说,我出来这一次容易,回去了再想逃第二次不是就困难重重了吗?还有……”他点着小书童强调道。
“我带你出来是因为运气不好出逃刚好被遇到,不想被发现才将你绑在身边的,如果你因为这样就觉得抓住我小辫子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可以有一百种方法不知不觉将你送离长安或者甩掉你,你不要得寸进尺觉得可以主导我的将来。”
“少爷!我一小小书童哪敢主导您的未来呀?小的只是不明白,您要走不走家也不会,整日流连在这种风月场所算怎么回事呀?您就不怕让人认出来,给带回家后一辈子没办法出门?”
“嘘!嘘!”
他醉晕晕的向他嘘声,小声的拍着小书童的肩膀道。
“别急!少爷我,自有妙计!嘿嘿……”
小书童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而他不晓得,在他的少爷的对面一间厢房里同样有令人头大的一位在毫无节制的饮酒呢!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位同样苦命的随从,只是这位身份要比他高出一些而已。
“将军!你不能这样下去呀!公主虽不仁,可你为人臣子也不能不义,真和她老子杠下去吧?皇上现在用的着你才任你这样妄为的,万一他的底线到了我们还不是一些无妄之灾?得不偿失呀!”
“谁说的?”
坐着的人眉宇间慵懒中虽有几分醉意,眼睛却是清明的。
“我喝我的酒,她逃她的婚,又关她老子什么事?反正新娘逃了,我也没事了,过几天就该回我的大漠喝那带沙的风了,不再这多喝几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没这美酒美色。”
话虽然这样说,一杯酒下肚他的笑却成了赤裸裸的苦笑。
“不过也真好笑,前两天我还笑宰相家的小姐来着,今日便轮到别人来笑我了,想那宰相千金现在估计很感谢我吧?有了我的丑闻即便她被人诽谤的再难听毕竟很多人都淡化了,也算做了回善事吧?金清,这回你不能再说我对宰相大人恩将仇报了吧?好歹我让他老人家可以出门了,哈哈哈!”
没错,这位便是这两日长安人口中那位臭到家的大将军,本来该是皇帝老子的乘龙快婿雍正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谁也没想到他在这对外保密客人身份工作一流的百花楼,凡是进入百花楼的,那个不是做好对这里面的事绝不外传的思想准备的,有不听话的先前可是有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的,这样这位大将军才在这包间里面清净了两天。
“将军,您就不要再说了,金清知道你心里苦,所有人都说你是奉命去回来迎娶皇上最宠爱的女儿的,可是金清知道,多年前皇上为您和公主定这门亲,您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公主年少无知,如果她知道她的未婚夫是真心因为她那个人才同意这门婚事,绝对不会这么任性妄为的。”
“嘘嘘!金清,你才应该不要说了。”
迷醉的人打消所有的规劝。
“几年前,那是几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何况她当时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已被指给一个大她很多岁的男人都是未知数,人心异变,谁知她还会不会是那个明镜一般的小姑娘?也是我太懒了,皇帝老子一句话在那押着就********帮他打理边疆,传宗接代的事压根就没想过,更别说什么感情了,我还得谢谢那个小公主,不是她这一恼,我还不知道我原来还是个正常人呢!这也未必不是好事,现实认清了,也许会有更好的等着我呢?”
“将军!”
那你为何如此惆怅?只怕连你自己都不晓得,这么多年了,自己究竟将那个用鞠砸中他的小姑娘放在什么位置了吧?
当年跟随在他身边一同进宫面圣的金清如是感慨,知道他不喝个酩酊大醉心底这鼓气消不了,金清也不再规劝,只期盼在限定的日期内他能重新振作起来。
“公子商量商量吧!保证价钱公道福利多多,不枉你的小兄长生的如此如花似玉的。”
下面的喧哗吸引了楼上一些人的注意,也包括这边上厢房的大将军,本以为是管事寻常看上哪家的姑娘公子想拉入百花楼坐镇呢!转眼之间眼睛溜过那个躲在小个子身后的人探出来的明镜一般的眼睛。
那双眼睛略长,可是感觉应该不至于那么长的,然而合着她那尖下巴的脸型从高处看来,那便是一双没有染上颜色,不解世事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明明对这个小小公子却如此陌生。
但是他清楚的抓住了自己心中那漏过的一拍,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小公子,对自己应该是特别的而已,虽然她压根就没看过他。
“金清,我想,这次回长安,真的未必不是一见好事。”
他手中的杯子从指间滑落,而讶异的金清在看清他所看的方向后,讶异的嘴巴更大了。
“啊?”
将军不会受刺激大了吧?他怎么看上一个小男孩了?天呐!来道雷劈了他吧!
楼下,欣儿也想来道雷将自己面前的这位大娘给劈了。
“没得商量,我家兄长就算再如花似玉国色天香也不是出来卖的!”
“喝!****人可真有意思,长的如花似玉既然在这卖了怎么还一个个交情成这样?真不给大爷痛快!”
“哎?你……”
欣儿以为又来了位不开眼的,回身正想骂人一声女子的痛呼响彻整个百花楼,一个鲜红的影子直接冲着自己铺面而来,她还看不清来物是什么,便直觉的伸手玄身侧过重力,奋力接住,那想,还是低估了这飞扑而来的力道,连同她自己,直接一起飞离脚下楼板,落到地面上。
“唔!”
欣儿在触手之后便意识到怀中是个弱质女子,便以身为垫为这女子免去了又可称致命一击,虽竭力做了准备,还是给身前的身子撞了个气血不通,胸闷气胀,咳了两下,一口淤血才咳出口,吐在一边。
“啊啊啊!!!”
尖叫声不绝于耳,是那个房间里一起服侍的姑娘们搂着残衣落荒而出,其中还有玉娘和明英的叫声,又是惊愕又是心疼。
“欣儿!”
“哎呀!我的红菱,这是怎么回事呀!”
哀嚎着,玉娘也管不了明英了,提着裙子飞奔下楼梯。
明英本要跟着一起飞奔下来的,耳边嗖然一声冷厉风响,她的手腕直接一股很大力的劲道擒住,前冲的身子反弹回来,鼻子直接撞上人胸前挂着的木质项链上,顿时捂着鼻子痛的没了声音。
“嗨嗨!长的果然不错,近看比那红什么漂亮多了,来!给大爷好好看看!”
她的痛似乎在别人眼里跟是没的一样,脸被一直粗糙的手指抬起,当她看清面前的人之后,顿时目如铜铃,脚跟发软了。
她根本没见过这样高大的人,高大也就算了,长的还很恐怖,满脸的大胡子还是红的,高额鹰鼻深凹眼,淫溢的眼珠子还是碧色的,应该不是大唐人,如此也就算了,可是如同巨人的他如看玩偶一般看着自己,那便是透心凉的惊心动魄魂不附体了。
“少爷!少爷!出事了,你别出去,我们别惹事!”
“说啥呢!咦?那个小子不买兄长被打了吗?”
“红菱!红菱!”
玉娘现在那还顾得上做生意?将宝贝财神从欣儿身上扶下来,心疼的看着脸被打肿衣衫破裂捂着小腹痛不欲生的玉雪佳人,心疼的为她擦拭掉满嘴吐出的鲜血。
一时间,露天大唐里的情形吸引出了所有厢房里的客人,与莲花台上的飞天舞女也下的早瘫在一边了,熙熙攘攘间,有不明就里的也有同仇敌忾的。
“怎么回事呀?谁这么大胆子呀?”
“不知道这是百花楼吗?多少贵客都在呢?当百花楼好惹呀!”
而被玉娘扶起的红菱,喘了好长时间之后才能出声,虚弱的道。
“玉娘,这些人,不拿姐妹们当人,根本就当百花楼是贩夫走卒可以随意践踏凌辱的下等窑场了。”
“什么?”
玉娘简直不敢相信在自己的地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而同样起身缓解了一下的欣儿捂着心口,看着那位调戏自家姐姐的大个外国人,大大的眼里闪着小小的火花恨恨道。
“看来,真是有不少狼盯着我家小兄长呢!赶都赶不及,还来了匹没有眼睛的狼。”
“钱,有的是,你,来陪我们,我们舒服了,甚至可以将你带回我们国家,献给我们的贵族,甚至王子国王做宠物。”
明英才反应过来,声音都发颤起来,尖声乱叫挣扎起来。
“放开我,别碰我……”
“这不是……”
上面的金清震惊的慌了神,回头询问。
“将军,怎么办?”
他的将军也在看着那位红毛碧眼的外族男子,一杯酒一饮而尽,眼底无波,嘴角却笑意不减的笑道。
“看来今日百花楼,齐聚了不少有意思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