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进去,我家主人要你。”
“不要……”
争执间,明英拽掉他一撮红胡子,外族男人立马炸了毛。
“不识好歹的贱民!”
扬手就要朝她的脸打下去,刚扬起,也没见从哪里飞来的东西,定定的扎在了他的手上。
“啊……”
顿时惨叫声响决于耳,抓着明英的那只手也本能的松开,本就极力往外挣的明英顿时没有了拉力,惊叫着身子止不住惯性的往倒,欣儿飞快的起身,却有个比她更快的从先前那个房间窜出,似乎要在她之前抢人,而她的动作显然没有来人迅速,再不犹豫,甩手便有一根细细小小的银针穿着一跟比鱼线还细的金线朝那人手掌飞驰而去,终于还是在那人碰触到明英胳膊之前凌厉的从那人虎口而过,金针划开他的虎口,绕他的大拇指而过,欣儿食指轻挑牵在自己这头的金线,稍一用力金线带着银针飞快回收,那人拇指便那样生生的给那根金线绕着绞下,还在空中的人比刚才更惨的叫着掉在楼梯上,而欣儿收回针顺势转身便用自己的背顶住了迎面倒下来的明英,翻身一顶,这才让明英安全落地。
再回到她身边明英感觉像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到人间见到亲人一样,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欣儿,欣儿!”
欣儿双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好啦好啦!不是没事了吗?不要哭,有我在别人欺负不了你。”
“啊!啊!我的手……”
那位砸了楼梯又滚落下来的异族男子抱着自己那只失去了拇指的手苦苦的哀叫,而伤人的那边却温馨如故,这么强烈的反差顿时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楼上,刚注意到欣儿这只小小一只的雍正轩也不仅震惊起来,叹道。
“好狠辣的小人儿,废人一手,竟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样自语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她动作间从衣摆处露出来藏在袍摆里的九连环镂空玉佩,而他身边的人同样震惊着。
“将军!那不是你的……”
他的声音在雍正轩抬起的手中停止下来,雍正轩嘴角的笑意由讥讽转变为愤怒的扭曲了。
“是呀!长安城真是无奇不有呢!她逃来逃去竟逃到我面前来了,而且,如今竟如此……好!真好!女大果然是十八变呢!变成什么样子小时候压根就无踪迹可循,看来这门婚事成笑柄,当真不失为一件好事呢!这样的女子,我怎敢安放在枕边?”
“那,将军,今天这事我们管不管?她毕竟是……惹了那些敏感的人呀!”
说到这个,雍正轩的脸色倒缓过来了,下巴维扬,又看了下下面的情形,事不关己的冷笑。
“哼!她既然敢出手定也知后果,先看看情况,能不出手还是别出手的好,这些人敢在百花楼为所欲为可见和百花楼幕后的人关系非常,又在这个非常时期敢如此放肆,一个弄不好连我们都无法脱身,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再来,看看这……小公子究竟多大的本事,他小小年纪既然做到这份上了,应该不会太让人失望才对。”
“啊?将军?”
他……真忍心让两个小……孩子面对这种凶险的情况?这将军,心也太……狠了吧?先不说那小公子有多狠辣吧?单看那娇滴滴的小人儿,都让人不忍心让人欺负呢!
而另一边一直注意着她的那位年轻公子,经这一闹酒也醒了大半,惊愕道。
“没想到这人小小的,竟还有这种胆识?好胆量,我喜欢!”
“哎呦!小祖宗,你就小声点,别再惹祸上身了好不好?”
“说什么呢?走开,别当误我看戏。”
而他拍开小童对面便又有四人出来,不似先前那两人那么高大却很魁梧粗壮,看上去就不好对付的样子,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身上的外族衣饰和那明显的五官特征,显然是出自同一个种族的。
和这些人一比,步步后退的那两个小少年便显得过于消瘦弱势了。
而欣儿本身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识,护着明英看着这些来着不善的人,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们应该不是真的兄弟,我家主人看上你身后那个小子了,我们来贵地并不想惹事,所以也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这次来的四个人中,为首的似乎不像先前那两个,个大无脑出来就动手,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说出的话并不得人几分好感。
欣儿冷笑。
“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呢!简直比近来长安城那两门亲事更可笑。”
随即她大大圆圆的眼里更是冷厉,道。
“在我堂堂大唐国土,非风尘之地竟辱待客女子,出手便是伤人还欲强抢大唐子民,听阁下的汉人话说的还算尚可,那便对****文化有所了解吧?难道不知什么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行、为客之道吗?大唐开国以来,民风是有史以来的开放繁华,我主圣明对待外邦也是礼遇有加,但并不代表,你们这些外邦使臣便可在我大唐国土为所欲为,我们汉人还有一句话,叫做骄狂必哀,不知阁下有没有听过?”
那人给她问住了,略一皱眉确定自己没听说过这句成语之后,摇头。
“在下只听说过及时行乐!”
“好好好!不错!”
欣儿拍这手赞道,食指由合着的手指中指向他又道。
“就是你这个意思的加深版,意思就是,人狂妄到一定程度,必定会生出相反极端的情况,也就是说,你乐着乐着,就发现你其实没有什么好乐的,相反,还会因为你乐期间,生出很多可怕的事,或许是发现让你以后开心的什么东西没了,或许发现,自己连命都没了。”
那人眉头突跳,总算知道她的意思了;这不是什么赞扬,是警告!
而欣儿不给他反应,直接对着他们身后上面的房间大声道。
“里面的那个做主子的还不出来吗?大唐人就算再友好,可也不会相信驯养好的狗没有主人的允许胆敢咬人。”
“欣儿!”
明英担心她惹到不该惹的人,很是忧心,对面那人惊愕,张口欲说什么,一个声音比他先一步响起。
“好一张伶牙俐齿,本来看你那么丑没想为难你,现在看来,你也并非没有用处。”
声音响彻整个安静的百花楼,一道血红的身影踏出那间房门,这人虽着红妆,却是一身汉人样式的胡服加身,修长的身形包裹在暗纹的血红男式胡服,白色银色翻领和底裙,一双凌厉的凤眼飞眉,在发丝全全笼罩幞帽的情况下,更显修长戾气,鹰鼻薄唇,肤色白皙,眼珠细看之下竟是很漂亮的碧色。
双手背在身后而出,周身散发着那种……近身便会将你撕碎的气息,让人对他的美貌望而谓之.但还是惊艳了不少人的眼,包括明英和欣儿的.
只是明英是真正的惊叹这人的美貌,而欣儿带着邪意而已,挑起的高高的眉,不难看出她的狭蹙之意,那踏步而出的人却也没打算这么放过她。
“你所言确实非虚,只是要看对什么人,在大唐国土我等自不会有不轨之事,但是在这百花楼却是未必,你的年纪确实还小,可这样看来样子也还不错,带回去喂养一段时间,肤色应该会变成正常的白色,我皇兄应该会喜欢,就算不喜欢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既然你舍不得你漂亮的小兄长,那便和你的小兄长一起入我西域王宫,做个宠物吧!至于你伤我两个勇士的事,可用你的身体来抵消,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哎!果然不错,不错!”
欣儿又拍起手来,却对他的要求只字未提。
“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奴才呀!原来西域之人的骄傲是如此毫无道理,理所应当呢!”
笑着笑着,她的恶意悄然而至的袭击向他。
“西域的公主更是如此豪放不羁胆大妄为!”
“你……”
“女扮男装和部下百花楼凌辱民女不说,强抢男人还如此理直气壮?怎么?西域没男人敢要,到大唐来抢男人回去做驸马呀?”
“哈哈哈……唔……”
“哎呦!少爷,你别惹事上身好不好,这次这些人可不是以前长安街头混混。”
上面小书童捂住自己无所顾忌的小祖宗,就听整个百花楼炸开锅似的哄笑震天,那些宾客,还有先前在他们屋里吃了亏的姑娘,都笑的停不下来。
而玉娘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似乎怎么着都不适一样。
另一边的雍正轩看着这一切,独自静静的饮着酒,唇边的笑意不减,只是在那位红衣人出来之后更带讥讽味道而已。
那上面的红衣人儿,一掌震碎了手边的扶手,这才让哄笑声静止下来,通红的脸还没有恢复过来,便因她的冷意、讥讽,变的灰白僵硬。
“我乃西域特使,来恭贺大唐公主出嫁之喜,入城至今从未以女装示人,你是怎知我乃西域公主?”
这个,她不得不弄清楚。
“这有何难?西域穷途,西域王年迈昏庸,长子病弱,其他诸子不是贪财便是好色,无一子有心军事朝政,倒是唯一一个公主阿撒儿,雷厉风行手段狠辣把持朝政,堪称西域下一代王的不二人选,这些年,你为了支持你父王、兄长那奢侈糜烂的王宫开销,任由国民买卖人口买官进爵,甚至多次带领军队,几次来打劫大唐边境子民财富粮食,抢完便走打你便降,毁约比你翻书还自如,此事可是传便天下,大唐子民无人不知呢!怎么?小小贺婚礼,你西域臣民便无一人敢踏足中原,是怕为你担这毁约之国的风声恶语吧?所以,还要劳驾公主大人你亲自前来?再或者……”
她停了一下才又讥讽道。
“公主其实又在打大唐的主意?哦!你这么急着抢女人男人,难不成,西域已经到无子民愿意繁殖后代?西域王宫的后宫,已经没有可上得了台面的女子入宫,供你的父兄玩乐,便只好到大唐来抢?”
又一阵爆笑声漫天漫地的散布开来,阿撒儿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炸了。
她自认自己从未在嘴皮子上败阵过,可是今日遇到个比她更没羞没躁的,加上她句句针对处处踩她痛处,她便真的无力反击只剩悲愤了,现在已经没办法控制现场的嘲笑声了,便知道声音更大起来。
“好一个大唐刁民,你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了什么样的祸事上身,我们来百花楼时有人便承诺,百花楼内应有尽有喜欢便可随意取用,包括这里面的男人女人,本只想将你的小兄长带回西域献给西域王,让她做个贵族宠物,竟如此不知好歹还敢侮辱本公主,你是觉得自己的待遇太好了?想做最下贱之民的玩物是不?本公主倒可成全你,毕竟你这样的小嫩芽在我西域市场上,倒算吃香,不愁没人来买你。”
“好大的口气!”
欣儿比她更冷厉大声。
“合着对你做如此承诺之人,将我大唐子民当做牛羊货物随意出售了,大唐最最尊贵之人,大唐天子要选秀纳妃还要有个规章制度,绝不可强娶民女,难不成给你承诺之人比天子还有权利?竟会允许你对大唐子民随意凌辱?玉娘!”
“哎!在!”
心神恍惚的玉娘突然听闻她唤自己,心神不属的随即应道,现如今她可真有点怕这位小公子了,做迎来送往的生意这么多年竟第一次遇到让她胆颤之人,还是如此年幼的小辈,这更是没有的,刚才自己企图以强硬手段威胁恐吓他将小兄长卖入百花楼之念,如今看来真是可笑,她有如此见识和辩论之才,想也不是出身贫寒之家的孩子,自己怎么会有那种念头,让他卖兄求荣呢?
“都说百花楼的后台硬,当朝的将军一品的司马,到这里都得收起官架子,好好的喝酒的喝酒,看舞的看舞,除了开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闹过几次笑话,从没人敢在这里撒野放肆,怎么?今天百花楼的后台夸了,楼主也不敢出来见人了,便任由番邦之客在这里胡作非为豪夺纳取?”
玉娘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笑也笑不起哭也不能哭,不自觉便在这小小人儿面前收起了她的骄傲和自信,如同卑微的婢子一般卑躬屈膝。
“回公子,今天这事,确实是百花楼的疏忽,可是这些西域客……”
玉娘不太好出口的隐晦道。
“楼主有吩咐,让我们特殊对待,对公子和公子兄长造成的麻烦……玉娘……玉娘很抱歉!”
“也就是说,并不管了?”
玉娘俯身低头,不做反应,欣儿冷笑。
“好,看来今天的百花楼不得热闹一番了,百花楼楼主有什么吩咐我不管,百花楼的姑娘遭受什么样的待遇,我也可以装作没看见,但我好不容易刚认的一个小兄长,可不能这样给一群穿着人皮的饿狼不明不白带到西域去。”
她这样表示,对那个西域公主表明道。
“人,我是不会让你们带走,我对你们西域的奴隶制社会也什么兴趣,更别说你那穷途末路靠打劫维持的王族,在大唐做个平民,我相信是多少外邦之民的美好愿望,我也很满足,所以,公主恩赐的西域王族的玩物身份,很抱歉,不敢恭受。”
“公子!”
“欣儿!”
她如此直接的拒绝让玉娘为难,明英忧心,虽然打死她也不会去西域做什么玩物,可是她更怕因此连累欣儿和她一起遭难,她们才认识不过一天呀!出了门她也不过是个小小孤身女子,怎可为刚认识的她,挑衅这些毫不讲道理的番邦蛮夷?万一他们公然动手,她即便有自保的本事,又如何带她一起脱身呢?
可是她的直接,却得到楼上看众之一的敬佩鼓舞,爽朗热情的声音响彻整个百花楼。
“好!浮生十年,今日百花楼一聚,不枉为人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