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飞点头道:“是啊。我偷过几个富户,见他们马圈里的马匹都养地非常肥壮。这绝对不是粮食紧缺的样子。”
孟丽君笑道:“你为什么不去翻翻他们的粮仓呢?你知道湖广一地,土地兼并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了吗?我们走了三四天了,还没有走出陈家的地界!这里的佃户,每年要交付差不多相当于六成的地租!粮食到哪里去了,不是显而易见吗?”见李玉飞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孟丽君心里一动——他的诧异,显然不是因为这里土地兼并的严重程度——作为一个本地小偷,对这些,应该是非常清楚的——那么,他诧异的原因,就是因为孟丽君对这里情况的了解程度了——这使孟丽君对他的身份愈加怀疑起来。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孟丽君从心底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是一个龌龊的大族走狗。略一沉吟,孟丽君做出了一生中对她影响最大的一个决定:赌一把!“我做了一个初步估计。就陈家一家,占有的上好水田就有四万余亩,以一亩水田年产粮食四百斤计算,他们一年租税就达到一千万斤。还有其余土地租税。而湖广一地,像陈家一样的大户,不在少数。他们手里应该有去年和前年的余粮。如果叫他们将手里的粮食抛出来,湖广一地的饥荒应该可以即刻解决。这些大户不愿意将手里的粮食抛出来,是因为他们还在等价钱。”
看着李玉飞眼睛里兴味越来越浓的神色,孟丽君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场赌博也许是对了!因为他眼睛里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事外人对一件事物感觉好奇的兴味而不是其他。“那么明堂认为,怎样才能够让大族将手里的粮食抛出来呢?除非朝廷愿意出高价。而出高价,还不如到远处去运粮食呢。还是组织军队去打劫?”他轻描淡写地问,似乎谈论的不是一个与他身份不相符合的问题,也似乎说的是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言语。
“打劫?如鹏兄难道想要天下大乱吗?”孟丽君淡淡地笑道,“八个字:诱之以利,胁之以威。总之,要他们自愿才行。”
李玉飞一怔,道:“如何诱之以利?如果有利可诱,还不如直接购买呢。又如何胁之以威?”
孟丽君侃侃而谈:“是啊,要让这些世家大族牺牲自己现在已经把握的利益,必须拿出比这高出几倍的利益作为诱饵。但是其实不难的。比如说,拿出铁矿的开采权,采用竞标的方法,还怕不标出天价来?当然这竞标的钱,自然是用粮食来代替。”卖铁矿这法子,还是前生看小说时候学来的。
李玉飞懵了:“竞标?”
孟丽君笑了,的确,竞标这法子还没有出现过。详细介绍了一番,李玉飞忍不住赞叹:“这果然是前所未有的好法子。竟然将其中可能出现的情弊都杜绝了。”
孟丽君笑道:“要杜绝其中所有情弊,其实是不可能的。这个法子不过是可以尽可能地减少其中情弊而已。朝廷如果想要运输粮食,也可以用这个法子。”
“不过,盐铁之事,向来是国家根本。如果出售铁矿,万一有事,谁又担当得起?”李玉飞立即甩出了一个分量很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