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儿才落下,就见陆成珺已经随古心等人走入小花厅,而事实上,这花厅乃是姜沉禾为了招待太医和贵女们吩咐临时搭建,正临风靠水,又有翠竹掩映,在此品茶歇息,纵然夏日流火,也说不出的凉爽惬意,可惜,纵然她如此精心的安排,这些贵女们竟然坐不住,竟想着闹事,那么她,也正好借他们一用了,否则,她的莲叶岂不是白白受惊了!
而陆成珺走入花厅,正是瞧着众位贵女到的齐,不过……差了姜思宁,由此可见,他们是一早便到了,只是她在宫外,纵然早起,还是耽搁了,而看众位贵女和太医的表情,难道是……她又错过了什么?
然而,她才想到此处,便见姜沉禾已然迎了上来,笑道:“成珺,你来了,正巧我才提到你,你瞧你忧心王小姐的病情,这赶路累的,来人,还不快为陆姑娘倒茶来!”
陆成珺一脸的狐疑,正待说话,又听姜沉禾道:“成珺,你快同太医和贵女们说说,你是如何恳求贵妃娘娘答应,在百忙之中也也要为王小姐按摩,真是一片苦心,纵然不是医者,这份心也是令人感动啊!”
陆成珺听得云里雾里,姜沉禾这是当着太医贵女们的面儿夸奖她?可是,她总是有种怪异的感觉,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只好笑道:“小禾你过誉了,能为王小姐和闵县百姓出点儿力,乃是我身为大齐子民应当所为之事,又怎么敢居功呢?”
姜沉禾也笑道:“成珺,你真是太过谦逊了!你的按摩之术能够疏通王小姐的经络,使得药效直达病灶,加快王小姐恢复的时日,乃是大功一件,怎么能够不上表陛下呢?诸位觉得如何呢?”她这样说着的时候,笑望向众位太医和贵女们。
然而,太医贵女们此刻皆是一脸的愤怒,王太医道:“姜小姐,您真是太胡闹了,我女儿现在的身子虚弱,怎么能够承受得了按摩手法呢?再者,那按摩之术只能够舒缓身体,什么直达病灶,简直是妄言!”
“是啊,姜小姐,病人未达病灶,用针灸便可,何须用那按摩之术折腾,我看陆姑娘的按摩,还是不必了吧!”赵卓然也是一脸的愤怒,这个姜沉禾哪里是在救人,分明是在争功嘛!她自己立下大功还不够,竟然还让好姐妹沾光,真是岂有此理了!
可不是但凡懂得医术之人都知此理,只可惜,她的母亲和姑母就是不相信她啊!姜沉禾在心中慨叹。便又见陈婉仪露出满脸的讥讽之色,“按摩之术疏通经络,真是闻所未闻!姜小姐,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陆小姐是医者父母之心,忧心王小姐的病情,我看是想要费尽心思争一份功,好受到陛下的嘉奖吧!”
她为王小姐煎药上表陛下,那是在羞辱她,而陆成珺为王小姐按摩上表可是无限的荣耀,如此,他们姐妹荣光无限,她竟要受到嘲笑,她怎么能够令其顺心呢!
陆成珺惊呆了,她完全不明白这些太医和贵女为何要将矛头指向她,而且,竟然如此的怒气冲冲,纵然怀疑她的按摩之术,也不能够如此泄愤般的羞辱吧?于是,她便要出言反驳,然而,却听姜沉禾已然说话了,“成珺的按摩手法在整个京都都是有名的,她说能够疏通经络,令药效直达病灶,自然便能,诸位怎么能够出言羞辱?成珺她淡泊名利,从未想过要什么赏赐,成珺,你说是吧?”
陆成珺愣住,她不为了赏赐,浪费这么些个时辰作甚,不过,她又怎么可能实言说出,自然是越表现什么都不要,越发显示她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于是道:“我知诸位忧心王小姐病情,恐怕有失,皆是一片医者父母之心,成珺亦然,因而,断不敢拿王小姐的身子玩笑,还请诸位相信成珺,成珺真的是一心为王小姐,并无丝毫好请功的意思啊!”
竟然还提什么一片医者父母心!
赵卓然冷笑道:“哼!陆小姐果然同姜小姐一般伶牙俐齿,好个医者父母心,那么既然陆小姐如此淡泊名利,就先恳请陛下,告知绝不要任何的赏赐嘉奖,那么我等便相信陆小姐的一片赤诚之心!”
“这……”陆成珺呆住,完全未料到这些人竟然咄咄相逼,仿佛对待仇人一般,可是,她记得并未得罪他们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候,陈婉仪突然冷笑道:“怎么,陆小姐做不到么?哈……可见方才乃是假情假意,是诓骗我等,什么医者父母心,还不是冲着陛下的嘉奖而去的!”她这样说着,还得意的看向姜沉禾,你不是说我假情假意么?好啊,我便全部奉还给你的好姐妹,看你闹心不闹心!
姜沉禾仿佛怒极了,对陈婉仪道:“陈小姐,你真是太过分了!成珺她一心为王小姐的病情,纵然她自己不居功,可是这等赤诚之心,陛下怎么能够不赏赐呢?更何况,就连你煎药之事我都上表陛下,成珺的功劳可是远远高于陈小姐,岂有不上表之理呢?”她说的义愤填膺,仿佛是气急了。
陈婉仪也是越发的怒火中烧,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她便窝了一肚子的火,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让陆成珺的功劳泡汤!
然而,她正要愤慨出言,却听王太医突然道:“好了,姜小姐,此时说功劳为时尚早,还是先看看我女儿的病情如何了吧!”
众人听言,才终于缓过神来,可不是,王小姐身体没有见好,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于是也道:“是啊,姜小姐,已经过去了这样久,王小姐应当也醒了吧,你还是引着我等去见吧!”
姜沉禾仿佛也深以为然,点点头,然后对身旁的莲藕说道:“你去问问允儿,王小姐可是已然醒来了?”
众人听言,顿时大怒,陈婉仪道:“什么,人还未醒来么?姜小姐,莫非你今日是不想我等见王小姐了!”
姜沉禾却是笑望着她,“陈小姐,我知你医者父母心,着急见王小姐,可是王小姐毕竟是患者,所以请陈小姐收一收你的忧心忡忡,还是耐起性子,等上片刻吧!”
“你!”陈婉仪气坏了,这个姜沉禾竟然又拿那件事打她的脸面,她本还想出言,竟生生憋了回去,众人听言,也不由得闭紧了嘴巴,这个姜小姐,倘若他们不在这里等候,便全部都成了虚情假意之人了!
于是皆努力按捺下来,坐回原位,做出一副等待的模样。毕竟,她姜沉禾已经出言去请,难不成还能说王小姐睡一天不醒么?到时候,他们再出言也是不迟的!
莲叶见此,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还是小姐能治这些人,让他们好生收一收那趾高气扬的性子,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往后再敢出言对他们小姐不敬,可是要好生掂量掂量了!
莲藕也是捂着帕子笑,心想,你们敢得罪我们小姐,有的你们的苦头吃,今日小姐心情还算不错,倘若心情不佳,可没有这么容易只挑出陈婉仪一人了!
于是,在众人的等待下,莲藕终于回来了,回禀道:“小姐,允儿姑娘说王小姐已经醒来,您看是否请王小姐过来此处?”
她这话才说完,便引来王太医的大怒,他的胡子都翘了起来,道:“姜小姐,陛下如此信任你,原来你便是如此在照顾我女儿的,她身患疟疾,怎么能够来此处相见,还是我等移步吧!”
众人也是讶然,不禁也怒道:“姜小姐,你口口声声说忧心我等吵了王小姐静养,你可倒好,竟然如此折腾王小姐,可见忧心王小姐是假,敷衍我等是真吧!”
姜沉禾愣住,这些人真是难伺候啊,她说王小姐熟睡,他们不满,如今他们请王小姐过来,他们也能挑出错来,不禁觉得好笑。
而这时候,莲藕在早就是一脸的怒火,冲着王太医和众位贵女道:“王小姐已然大好了,难道不出来走走,整日闷在屋子里面,真是可笑之极!”她说完,竟然一拂衣袖,冷然而去。
众位太医和贵女皆是愣住,这个丫头……这个姜沉禾的丫鬟,竟然在教训他们么?顿时,众人便是一脸的愤怒,不过,回想那小丫鬟说的话,竟然说,王小姐大好了……
“这怎么可能大好呢?这才几日呢?”众人不禁喃喃自语。
陆成珺也是万分怀疑,加上今日,王小姐只服下五副药,这就好了,怎么可能呢?
姜沉禾却笑道:“可不可能,诸位见到王小姐便知了。”
众人皆是点头,可不是,好不好,见了人不就知道了么?
于是众人皆翘首而盼,但是心中还是不相信,满面的怀疑,目光不断的在姜沉禾的面上扫过,心想,姜沉禾那清暑化湿汤的方子能够医治疟疾,那可真是天下奇闻了!
于是,纵然听了莲藕之言,还是无法相信,于是皆紧紧的盯着门口。
而不到一刻钟,一个曼妙修长的身形便出现在视线之内,只见那少女身着葱绿色长裙,纵然身材瘦弱,可是脸色红润,步态轻盈,举手投足间皆是少女的柔态,可不正是数日之前,在殿上病态娇弱,不能起身行礼的王太医之女,王玉茗么!
众人都惊呆了一般看着她,险些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王小姐向他们行礼拜见,他们才缓过神来。
王太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早就顾不上什么仪态,竟然走上前去,上下打量着亲生女儿,问道:“玉茗,你可当真大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