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是惊住,正想着那人是谁,便见一身着紫衣罗裙的少女缓缓而来,她身姿曼妙,容色倾城,本是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容,竟然生出一种令人惊心的清冷之意来,偏生她的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便颇有一种冷艳的绝美,只是,那人面容再熟悉不过,不是姜家大小姐姜沉禾,又是哪个?
众人瞬间一震,陈婉仪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姜沉禾!”
姜沉禾笑道:“是啊,正是我,多日不见,原来陈小姐还识得我,而我却有些认不出来陈小姐了呢!”
“你这是何意?”陈婉仪下意识问道。
众人也是狐疑,他们已经将姜沉禾的婢女以及女官们钳制住,这个姜沉禾不但不生气,反而来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莲叶此时甚至忘了自己被人钳制,也望向姜沉禾,心道往日小姐最受不得欺辱,莫非今日要忍了下去,还恭维陈小姐?这不对吧?
她才想到这儿,却见姜沉禾笑道:“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真诚不欺我啊!我只是几日未见陈小姐,未曾想陈小姐的医者之心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几日不见患者,便如此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今日更是急切的想要见到患者,探看病情,如此的医者之心,怎么能不让我另眼相看,又怎么能不让我感动呢?”
她这样说着,还看向王太医,道:“想必王太医得知陈小姐如此关心令爱,也是十分感动的吧?”
王太医一怔,心想,那陈婉仪的确是关心她女儿的病情,但是也并未达到姜沉禾所说夜不能寐的地步,对方多半来此处,不过是想看一看姜沉禾药方的效果罢了!
不过,他哪里会得罪陈家人呢?于是笑道:“姜小姐说的是,我听闻此言,也是万分的感动。”他这样说着,还向陈婉仪道谢道:“多谢陈小姐对小女的关心,老朽甚为感动。”
陈婉仪只觉得姜沉禾之言莫名其妙,但是既然王太医已经恭维她了,她总不能不接受吧?那不是说她的关切之意乃是虚情假意了?于是也笑道:“王太医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从小学医,医者皆是父母心,况且王小姐从小身患疟疾,被折磨至此,她的遭遇,真是令听者无不心生怜惜之心,只希望能够竭尽所能,令其早日痊愈,我关心王小姐,乃是人之常情,王太医何须言谢呢?”
她说完这话,有些贵女就忍不住撇撇嘴,心道你陈婉仪还真会演戏,人家王太医恭维一句,你还顺杆子爬了,把自个儿捧那么高,也不怕摔死?
还医者父母心,分明是不服气姜沉禾,所以才屡次挑衅啊!
不过,这里许多贵女虽然出自大齐世族,却并无陈家煊赫,自然不敢得罪,于是也是一脸假意逢迎,大赞陈婉仪的医者之心。
一时间,陈婉仪在无数恭维之声中笑意谦逊,却是被恭维得笑险些绷不住,因为她实在是心虚,又不得不嘴上说那假意的话,众贵女也是如此,他们都心知肚明各自来此的目的,于是,大赞陈婉仪,陈婉仪也反过来赞他们,于是,一时间,一直要吵着见王小姐的众位贵女们竟然出现一片恭维胜景,仿佛忘了来此的目的。
莲叶以及众女官已经惊呆了,心道:这些贵女不是急着见王小姐么?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呢?
而这时候,姜沉禾见众位贵女太医恭维的差不多了,便笑道:“诸位说的没错,陈小姐的医者之心真是可感上苍,正同我的好姐妹成珺不相上下,她自从听闻王小姐被疟疾折磨十数年,便恳请贵妃娘娘允许她为王小姐按摩,以打通经络,使得药效更快的发挥,真是一片医者之心啊,那么……就是不知陈小姐如此关心王小姐,以至于到了忧心忡忡,急切想见到的地步,如此的医者之心,不知陈小姐要为王小姐的病情做些什么呢?”
陈婉仪一愣,众贵女以及太医也是愣住,皆看向陈婉仪,可不是,方才大赞了半天的医者之心,倘若不能够为王小姐做点儿什么,岂不是方才所言皆是诓骗人的场面话?
于是,陈婉仪愣了片刻便道:“我自然是要仔细探看王小姐的病情,以使得她早日恢复,摆脱疟疾的折磨,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之心啊!诸位以为如何呢?”
众人听闻皆是点点头,赵卓然这时候也道:“所以,姜小姐,你此刻便引我等去见王小姐,免得耽搁了她的病情!不然岂不是白费了陈小姐的一片医者之心?”
“哦?怎么会白费呢?”姜沉禾笑道:“我方才听了陈小姐之言,顿觉有感五内,想必陈小姐一颗医者父母之心,想来是十分爱惜王小姐,那么所有能够使得王小姐快速痊愈之事,想必陈小姐都会竭尽所能吧?”
陈婉仪点头,“自是如此。”这又有什么可疑问的呢?
姜沉禾笑道:“如此真是太好了,那么从今日起,王小姐的煎药一事,那么就劳烦陈小姐你了!”
“你说什么!”陈婉仪几乎是惊呼出声,她满面的恼怒和羞辱,让她去煎药?那不是丫鬟们做的事情么?怎么让她来做?
此时,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姜沉禾给她戴了那么高的帽子,分明是在这里等着羞辱她啊!不禁怒道:“姜小姐,我今日是来为王小姐看病的,不是煎药的!更何况,煎药之事,自有女官们负责,哪里需要我的帮忙呢?”
姜沉禾却是笑道:“陈小姐说的没错,煎药一事,的确是有女官们来做,只是,他们终究是不通医术,陈小姐医术高超,应当知道,这煎药的火候掌握不好,药效就会大打折扣,陈小姐既然对王小姐怀有一颗父母之心,那么应该不忍心看着王小姐喝的药,效果不佳吧?”
“你!这……”陈婉仪登时语塞,羞红了一张脸,明知道姜沉禾在羞辱她,她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不禁怒瞪着对方。
姜沉禾却是面色突然冷了下来道:“怎么,连这等煎药的小事陈小姐都不愿意为王小姐做么?可见那医者父母之心,乃是诓骗人的吧!那么,陈小姐如此急切的要见王小姐,以至于在此地大吵大闹,影响王小姐养病,陈小姐是来捣乱的,故意不让王小姐好生歇息,影响治虐进度,拖延陛下限定时日,莫非是要闵县的疟疾扩大,让我大齐百姓处在水深火热,忧心忡忡当中么?我倒是不知,原来陈大学士一个文官,还勾结外党,企图颠覆我大齐江山啊!”
“你说什么!”陈婉仪简直是又惊又怒,愤然道:“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众太医贵女也是惊呆了,未曾想陈婉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便被这位姜小姐咬出个勾结外党的罪名,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于是,不禁皆有些愤然,道:“姜小姐此言实在是严重了!我等不过是忧心王小姐病情,急切想见罢了,怎么可能勾结外党!”
姜沉禾笑眯眯的点头,道:“哦,原来是如此,看来是我错怪了陈小姐啊!”
众人一愣,十分诧异她为何如此轻松的便松了口,不禁道:“可不是,姜小姐是错怪了王小姐了,况且陈大学士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勾结外党呢?”如此,这位姜小姐应当不会胡闹下去了吧!
然而,他们话音才落,却见姜沉禾又笑了,道:“那么如此说来,陈小姐是真的忧心王小姐的病情,身怀一颗父母之心,那么,一定会为王小姐早日痊愈,费神煎药吧?”
“你!”陈婉仪气坏了,本以为姜沉禾方才已经松口,未曾想竟然又转到这里来,分明就是逼迫她为王小姐煎药啊!
而倘若她不答应,这个姜沉禾定然会禀报皇帝陛下那什么勾结外党之罪,到时候,她之前所说的那医者父母之心,此刻又出尔反尔,纵然陛下不会治罪她父亲勾结外党,可是今日之事传出去,她不是颜面尽失么!人人岂不是皆道她乃是虚情假意之人了?
于是,最终愤怒的点点头道:“好,为了王小姐早日痊愈,我便为王小姐煎药,但是在此之前,还是要看一看王小姐的病情,到底那药方值不值得我亲自去煎!”
姜沉禾却是笑道:“陈小姐请放心,我的药方自然是见效的,因而,待到王小姐痊愈,我定然上表陛下,好好嘉奖陈小姐的一片医者父母心啊!”
“你!”陈婉仪气疯了,她姜沉禾是立了治虐大功,她煎了一个药也要上表,这不是在羞辱她无能又可笑么?不禁大怒道:“哼!上表之事,还是无须姜小姐费心了!”
姜沉禾一脸的狐疑,不解道:“这怎么能够不费心呢?陈小姐的一片医者之心我甚为感动,能够为陈小姐上表,也是无限荣幸啊!”
什么无限荣幸!明明是羞辱她,闹得人尽皆知,让她丢尽了脸面啊!
众太医和贵女听到此处已经是惊呆,这位姜小姐可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谁得罪她都讨不到好处!
陈婉仪都要气死了,她已经答应了煎药了,这个姜沉禾竟然还不放过她,究竟要如何!
然而,她才要说话,便听见有女官前来禀报:“大小姐,陆姑娘到了。”
姜沉禾挑眉一笑,这个陆成珺,来的真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