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宛语气停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梁王,梁王的指尖握得泛白,浑身在抖动着。
陆宛不确定要不要说下去,陆宛看了一眼天澈。
天澈点了点头。
陆宛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于是,二人相会被赵大人知晓了,宛之被痛打了一顿,先前宛之陪赵姑娘外出时,碰到了中了毒的阿澈,她约莫是觉得阿澈同你有些相像,总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心地善良,毫不犹豫替阿澈把毒吸了出来,赵家姑娘虽是替她找了最好的大夫,但到底是落下了后遗症,又哪里经得起赵大人这样一打,于是,宛之便就含恨去了,到死之时,才记起自己的一切,只是,却没有机会了。”
陆宛说到最后越说越怅然,她看着梁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后来的事,你也便知道了。”
“至于赵湄……”陆宛说到这里,顿了顿,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于情于理,我该替宛之报仇的,我因为宛之才能活着,因为她受绮之姐姐多般照顾,也得陆家多般疼爱,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宛之的,但我……”
但她答应过赵湄,不诛连。
她也答应过赵湄,将她的女儿送到顾家,顾家如今已然是无法在朝中立足,没等天澈下旨便主动辞职,如今也只是安然待在京城罢了!
梁王瞬间明白了陆宛的意思,他红着眼,看着陆宛:“那宛之怎么办?我如何都不能让她白白受了这遭罪。”
陆宛皱了皱眉,她理解梁王,虽是答应了不诛连,但是,只处理了赵大人,约莫也谈不上违背诺言罢!她斟酌片刻:“赵家家主自然是任你处置,旁人……我于她恩也好,怨也罢!她终究是故去了,尘归尘,土归土,我终究是答允过她,况且,宛之之事,同赵家旁的人也没什么干系。”
天澈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梁王,拍了拍他的肩,抿唇道:“我知你心里委屈,正如陆宛所言,抛开她与赵湄不谈,宛之的事,到底和赵家其他人没有干系。”
梁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点了点头,抱拳道:“如此,便也多谢皇兄皇嫂成全了。”
陆宛却是依旧心事重重,她看着梁王,弯下腰,深深一躬:“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宛之。”
梁王连忙将陆宛扶起来:“皇嫂莫要这样说,一切都是命里注定了的,既然上天让你因宛之而复生,你便代替宛之好生活下去罢!”
陆宛眼眶一湿,重重点了点头。
她看着天澈,问道:“你怨我瞒着你吗?我的来历,太过于荒谬,莫说是你,倘若事情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旁人对我提起,我是如何都不会信的。”
皇帝笑了笑,摇了摇头,握住陆宛的手:“那又怎么样呢?我信你,阿宛,我并不知道你从前受了那么多苦,只是我应该对你再好一点的,这样,你也就不会对于你我之间耿耿于怀,不愿信任了。”
皇帝说的时候,是有些释然的。
尽管她极尽的轻描淡写,他还是可以知道,那个男子,给了她多大的伤害。
陆宛感觉全身有一股暖流划过,她看着天澈,说不出话来。
她是何其有幸。
陆宛笑了笑,摇了摇头,自己似乎也如释重负一般,回答道:“都过了,一切都过了。”
“嗯。”天澈用力地点头。
忽然有将士赶来梁王身边,看了一眼三人,考虑到事出紧急,还是道,“属下有事禀告。”
“说。”天澈吩咐道。
“启禀皇上,启禀将军,得将军指示,今日,狄戎京城已乱做一团,狄戎太子的马,再次却没能我们所劫,反而被一群黑衣人劫走,狄戎太子已亡。”来人言简意赅地汇报着。
陆宛皱了皱眉,和天澈对视了一眼,平心而论,她是吃惊的,他们都没有想到,忽而烈这么容易就死了。
陆宛叹了一口气,问道:“我方损失如何?”
来人答:“我方所派人手不多,黑衣人却是来势汹汹,因是得了将军指令,不可轻举妄动,哪怕失马也不无关系,于是,属下等不敢妄动,一直隐藏于暗处,遂是没有任何伤亡。”
“可惜了。”陆宛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惋惜。
来人见状,告罪道:“属下等人丢马,愿意领罚。”
“不。”天澈道,看了陆宛一眼,又看向来人,“朕原本就知道,莫清寒不会白来一次狄戎空手而归,他是有备而来的,我大夏也绝不可能一直占到便宜,他也不会允许,纵使你们拼死搏斗,也不过是搭上性命罢了!”
来人听后,感激不已,看着天澈已是钦佩万分:“皇上圣明,属下等,多谢皇上体谅。”
天澈轻轻一笑,话音一转:“你们虽是无意中减少了损失,但于军律而言,却有偏差,战场上,谁是皇弟有命在前,但又岂能得知敌方之强,退而不战?若是此事传之,六军作战皆怕死为由,朕……何以战?国,何以保?”
说完,天澈扬袖一挥,下令道:“所有相关将士,领仗二十。”
说完,天澈看向来人:“你们可觉得服?”
来人恭敬答道:“属下等心服口服。”
“退下吧!”天澈吩咐道。
“如今怎么办?”陆宛询问天澈。
天澈略微思索片刻,看了一眼梁王:“先回营地。”
“皇兄,臣弟愿于诸将士一同领罪。”梁王抱拳惭愧道,“臣弟看了皇兄来信,想到慕清寒不会让我们这么顺利,这才下了这样一条命令,却委实不曾考虑动摇军心之说。”
“你……”天澈话音一顿,摇了摇头,“你也是好意。”
“不,臣弟若不领罚,恐难服众。”梁王固执道。
他一向对天澈鞍前马后,若是真要天澈罚他,天澈如何都是不忍心的。
“你便依了梁王殿下吧!”陆宛劝慰道,她确实是站在大局上考虑的。
梁王略带欣赏地看了陆宛一眼:“皇嫂言之有理,铮铮男儿,不过二十军棍罢了!军心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