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倒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反倒是梁王有些不安。
陆宛静静一笑,看着他道:“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我全都告诉你。”
梁王怔怔地看着陆宛,这样平静沉稳的言语,决然不会是宛之,宛之到底是个小姑娘罢了!身上何来如她这样的气度。
可这张脸,又分明是同一张脸,耳后的小痣都是一模一样。
“你不是宛之,是吗?”梁王轻声询问,这是藏在他心里许久的话,可是,他又是不确定起点忐忑的。
万一,她是宛之怎么办?人的性情也不是丝毫不变的。
陆宛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开口道:“我不是,却又是。”
梁王皱了皱眉,愈发不解:“此话怎讲?”
“你相信灵魂一说吗?”陆宛问他。
梁王愈发疑惑,但见陆宛神情认真,也不似说笑,可这又是颠覆他的认知的,他委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宛见状,略有些自嘲一笑,换了一种方式道:“我也不知该如何和你解释,我这具身子,的确是宛之。”
她这句话像大锤击在他心里一般,他上前一步,又顿住了步伐,她似乎还没说完,他强敛下心神,想要等着她说完。
“但是,我却不是宛之,你能明白吗?”陆宛接着说道,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她委实不知该如何和他说明白。
“你是说,身子是宛之的,灵魂已经不是宛之的?”到底是皇室的人,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陆宛点了点头。
梁王低下头去,想要掩饰眸中的神色,这也太荒诞了,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事。
“皇兄知道吗?”梁王抬头突然就问道。
陆宛苦涩一笑,如实摇了摇头,她本想着有一天寻个机会和天澈说个明白的,到底,一直都没寻着合适的时机。
她敢肯定,天澈不是一点揣测都没有的,只是,天澈不曾相问,她也不曾想要去说,便也就一直搁浅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于情于理,我应当相信你,我也相信自己的感觉,你给我的感觉不是宛之的那种,但这……”梁王将自己的顾忌都说了出来。
“阿澈,你过来。”陆宛远远朝着天澈唤了一声。
天澈回过身,唇边带着似有若无地笑,缓缓朝陆宛走来。
“怎么了?”他问陆宛,声音温和。
陆宛看了梁王一眼,又看向了天澈:“阿澈,索性梁王陛下来问了,今日我便一起说个明白吧!”
“你肯说了?”天澈有些欢喜,脱口而出。
陆宛心中虽已猜到天澈心中略有揣测的,只是没想到,天澈是一直都知道,她的来历非同寻常,只是因为尊重她,便也不曾问过,等着她主动告知。
陆宛一笑,伸手握住天澈的手:“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
接着,她的脸色正色起来:“方才我与梁王陛下说过,身子的确是宛之的不错,而我,却不是宛之,我来自一个和这里全然不同的地方,你们这里,倒和我们的一千年前相似,但在我们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大夏这个王朝。”
纵使皇帝向来沉稳自持,此时也是惊愕万分,他看着陆宛,说不出话来:“你……你是说,你来自……来自千年以后,甚至于,和大夏不是一个时空?”
陆宛心中不由钦佩,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天澈的智商。
陆宛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样你确实难以相信,但是,的确是真的。”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你和宛之,到底有什么关联?”天澈问陆宛,问的也恰好是梁王想问的。
陆宛闭上眼,片刻后,缓缓睁开,下定决心般道:“我在新婚之夜被未婚夫所弃,意外出了事故丧生,醒来后,发现我就是在赵府,成了宛之,顶替赵湄入宫,后来的,你们都知道了。”
陆宛尽量避开了现代的词汇,她是个嫌麻烦的人,若要解释起来,便又是一件极为费神的事了。
“谁这样不识好歹,竟敢这样待你,当真是有眼无珠。”天澈问。
“那宛之去哪儿了?”梁王问。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的,天澈是一脸的怜惜,亦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新婚之夜抛弃陆宛之人碎尸万段。
梁王更关心的是宛之此时是生是死。
陆宛歉然地看着梁王:“在宛之的身体里,后来经过一些事,我有了她的记忆,她,约莫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陆宛斟酌着,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虽是在梁王意料之中的,但是真相没来之时,总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此时却是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陆宛开了个头,索性就全说了:“当日,宛之想要上山为你求支签,不料遇上了山贼,从山坡上滚落,后被赵湄所救,带回了赵府。”
“宛之堂堂陆氏千金,姓赵的如何不识得她?”梁王愤恨道。
陆宛凄凉一笑:“这便是人的可怕之处了,当时的赵大人原想的,不过是向陆家讨个人情罢了!只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宛之失忆了,于是,让堂堂丞相千金为奴为婢的想法,就这样在他脑子里蔓延,于是,宛之就被他分配在了赵湄身边,初时他还有顾忌,待宛之还算客气,一年一年的过去了,宛之也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赵湄也长大了,赵大人就安心了,预料了不会东窗事发,对宛之是一日不如一日,单论主仆而言,赵湄待宛之还是不错的。”
“她为何又要这样待你。”皇帝问出心中的疑惑。
想到赵湄,陆宛沉沉一叹,赵湄是她在异世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第一个待她好的人,也是她第一个信任的人。
谁又能想到,一步错,步步错呢?
皇帝见陆宛不想回答,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那便不提她。”
“宛之是怎么出事的?”梁王又问。
陆宛表情沉了下来:“那时的赵家姑娘和顾家公子两情相悦,但是,世家女子未落选,是不得许配人家的,赵大人到底是谨慎之人,如何能够容忍二人私定终身?于是,二人相会,少不得宛之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