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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起飞

只有跑一趟了。希望学院没有发生爆炸。

江阴,是地球华族聚居区内,屈指可数的大都市。

标准历3137年代,因其周围散布着包括电雷学院在内的许多重要军事设施,成为了一座现代化的要塞都市。

拥有2000万以上居民,这还不包括流动人口和换防的士兵。

要塞都市有着完善的立体交通体系。上至架空式交通网,下至地下管道式磁浮列车。市民平时穿梭往来甚为便利,战时调兵遣将,运输弹药物资更是快捷高效。

地面交通已经瘫痪,廖凡选择了管道式磁悬浮列车。

这列车专门开往外围的军事设施。

车上人不多,都是些急着赶回驻地的军人。

稀稀落落的乘客中,廖凡显得尤为突出。他那脏的不成样子的外表,同仪容整洁的军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乘客们用好奇、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人上前安慰。

他没有在意那些异样的眼神,借着坐下休息的机会,对于下一步有了新的打算。

找到朋友、同学和教官,发动多方力量,组织起救援队。他只能寄希望于学院,如果那里也变成废墟,一切都将无可挽回。

一直在跑动还不觉得,现在坐下来,疲劳感几乎压倒了他。喉咙火辣辣的,舌头像是黏在嘴里的异物,是时候解决口渴问题了。

他举起腕表,大号邮筒状贩卖机靠近过来。

网络不通的情况下,贩卖机无法从终端扣除信用点。

不过他实在太渴了,顾不得许多。

他决定,哪怕拆了这个大家伙,也要喝到水。

眼见着透明冷柜中就有那冰镇过的清甜甘露,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打碎大家伙的肚子,抢出救命的水源。

多功能显示器上,提示顾客选择饮料种类。不过在这之前,根据零售行业条例,贩卖机要宣读一段不短的顾客须知。

他强迫自己忍耐,并在此期间,想好了十种撬开冷柜的方法。

他估计到周围的大兵们会阻止他动粗。所以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喝到水。

一切都要快。

顾客须知宣读完毕,他疯也似的扑上去。

“请您选择所需要的饮料。”

使用学院的身份卡片,强行塞入多功能读卡口。手因为急迫的心情而微微颤抖。一连两次都没能塞进去,他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左手握住持卡的右手,确定不再颤抖后,把身份卡片送入读卡口。

计划借助提前内置的病毒程序,扰乱贩卖机上的系统,达到避开支付程序的目的。

卡片被吐了出来。见鬼,病毒不好使。

“请您选择所需要的饮料。”

拽出腕表上的连接线,插入检修接口。他相信凭借电子战专业3级的水平,搞定区区一台贩卖机还是游刃有余的。

提示输入认真信息。

使用破解程序跳过认真窗口。

“嘟”,认真通过。

提示验证检修人员身份信息。

这是什么鬼?仅仅是一台贩卖机,需要这么高科技吗?

提示验证超时,重新载入加密认真程序。

再次调出破解程序包,执行。

“咔咔”,检查到非法进程,检修模块锁定两个小时。

“呼。。。”,为了喝水,暂时忍了这口气。电子战专业3级,就像是个笑话。

“请您选择所需要的饮料。”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注意这里了,必须要快。

这是你逼我的,廖凡脸上露出狰狞。他左手抓住贩卖机右侧的凸起,右臂揽住机器,使尽全身的力气摇动。

随着剧烈的震动,眼见着冷柜中摆放整齐的饮料瓶向出货口滚动。一个槽口,两个槽口,还差一点,马上就要出来了。

手臂传来酸麻的抗议,心脏剧烈的跳动,眼睛开始冒金星。不能停,马上就要成功了。这种在孤儿院里学会的古老技法,本来是不抱希望的,竟然起作用了。

凶猛的摇晃在“嘭!”的一声中停止下来。两膀再次用力,贩卖机纹丝不动。

机器上多出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位于中部的把手。

“。。。。。。”

“你先要选择饮料才行。”,魁梧的军人用看傻子的眼神俯视廖凡。

“我必须喝到水!”

“你需要选择饮料种类才能喝到。”

“没有网络我喝不到。”

“你要哪种饮料?”

“柠檬水”

这人一定是陆军,行动快过思考的莽汉。

不经他同意,大手熟练的在显示屏上操作起来。

“柠檬水选择确定,请付款。”,机械的声音缓慢而平稳。真受不了这种慢腾腾的语速。廖凡觉得自己快要渴死了。

军人拽住他的手腕,猛的一拉,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冲了半步。

腕表在贩卖机的扫描口前略过,“滴”,成功读取的提示音显得十分悦耳。

“警告你!今天我心情不好,小心对你不客气。”,廖凡歪着头,向魁梧军人比划拳头。

“谢谢惠顾,请拿好您的饮料。”

“不要以为身体壮就了不起,我。。。”,冰凉的饮料送在眼前。他看着那瓶渴望已久的柠檬水,突然有种想哭的感动。

“哼。。。我说了,你只要选择饮料就行。列车里有网络,可以付款。”,摇了摇头,魁梧军人转身离开。

低头确认那支带有划痕的腕表,对外连接模式刚刚开启,怪不得先前无法对外联络。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

触手的冰凉把他拉回现实。他一口气狂灌柠檬水,不顾三分之一的液体弄湿了前襟。

腕表传来密集的信息提示音。死党伊万连续发来了不下30条通讯请求。最后送来的是视屏留言。

依依不舍的放下空了大半的水瓶,他拔出同步插口,贴在头上,伊万的丑脸立刻占满了视野。

“廖凡!大事件!你小子怎么不接电话!”

孤儿院的同伴,唯一的朋友,伊万实际就是家人。那破锣般的嗓子让他感到亲切和温暖。

向对方发出视频通话请求,占线。改用信息报了个平安,顺便询问茉莉的消息。

暂时无事可做,脑中的两个声音又出现了。

“你对她的感情只不过如此,都不见你有伤心过。”

“胡说,你对她情深义重。爆炸以来,不顾休息,奔波到现在就是情义的证明。”

“切,奔波个-屁,只是做做样子,能少点负疚感吧。”

“别听他的,你。。。”

趁着脑干疼之前,赶紧转移注意力。他登上网路。

联合政府总统罗摩发表申明,谴责帝国(比邻星人类帝国)的战争行为。他先是为袭击中的死难者祈福,随后声色俱厉的斥责帝国人的卑鄙无耻。

罗摩的演技很差,做作的痕迹明显。廖凡最受不了这种家伙,避开****般,忙不迭的转移了视线。

铺天盖地的重要新闻就是一条。爆炸其实就是轰炸,受害区域众多。地球上一半的大都市遭到攻击,伤亡数字还在统计中。光是江阴市,便有超过五万人的伤亡报告,具体数据正在不断上升。

果然是个大事件。

。。。。。。

幸好电雷学院安然无恙。

有人动员了学员兵,把宽广的校区变成个大兵营。各个系科的学生,不管是刚入学的,还是像他这样,即将毕业的,都在匆忙杂乱中奔走。

回到宿舍,简单清理了身体,换上干净的制服。

出门撞上一堵肉墙,冲击力很大,他差点就坐倒在地。

粗壮的手臂,比起普通人的大腿差不了多少,一把抓住他的肩头。

“老大,能不能轻点,我刚经历大难,受不住你这么一抓地。”

“别给老子装可怜,最腻歪你这只狐狸,平时蔫了吧唧,关键时刻把好处都抢了。”

站在面前的大汉,足有两米有余,身高体壮。廖凡的体格在他面前,三个也比不了,十足一头人熊。

他就是伊万。

“我没空同一头熊讲理。信息收到没?有茉莉的消息吗?”

“。。。这个。。。”,人熊的神情变得古怪。

廖凡的脸色煞白,紧张的抿住嘴巴,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准备承受巨大打击的模样。

“。。。这个。。。嘛。。。没有消息哎!”

“噗通”一声,有人摔倒在地。

熊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个家伙!我可是认真地!”

“我向学院打听过,没她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

“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大家都这么说。”

“她没有回来!一定是被埋了。”

人熊伸手把他提溜起来。

“你想赖在地上到什么时候,下面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噢,我想向学院申请,派出救援队。”

大脑袋摇的同拨浪鼓相仿。

“不可能的,你没看新闻吗?战争已经开始了,学院进入军管状态,所有在籍学员归入现役编制。”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我们都是兵,懂吗!要上战场!”

“茉莉怎么办?”

“她的事儿就交给救援队好了。”

“可是救援队忙不过来啊!等到他们去救人,一切都来不及了。”,心中烦躁,廖凡忍不住来回走动。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救她。我未来的幸福有一半都寄托在她身上。”

“哼,还想着你转性了呢!会为他人着想。可惜,最终还是为了自己。”

廖凡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立起来,头发在微微扰动的气流下蓬开。他现在是一只发怒的野兽,锐利而危险。

“为自己有什么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军队、战争!这些东西在我面前不如她的一根头发!没人能够阻止我去找她。”

熊嘴上翘,摆出挑衅式的微笑。

“没人拦着你。。。走呀,去救人啊!如果你自己能行,压根就不会回来了!”

一时气窒,犀利的气场随之消失,他深深皱起眉头,无话可说。

熊掌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学院正在召集志愿兵。教官可是点了我俩的名呢!”

“你很期待去送死嘛!”

“老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现在这样子正合我意,到时候谁死还不一定呢!”

人熊转身走了两步,廖凡没有跟上。

丑脸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我说,平时挺机灵一个人,怎么就变傻了呢!”

“我要去救茉莉!”

“你现在没法救她!你要上战场!”

“她正等着我去呢!”

“教官点名我俩必须参加。”

“她现在怎么样了?也许正呼吸困难,血流不止,晚一步的后果不堪设想。”

“哎呦,真是败给你个多情种子!。。。记得茉莉的项链吗?那个应该有信号定位作用吧。用机载侦测设备扫描一下,一切不都清楚了?”

还有这一手。用机载侦测器,一样能够找到她。有了确切的定位,救援队也不能再推脱了。

学院在廖凡身边活了过来。好像有人调高了音量旋钮,吵杂和喧闹大量涌进耳孔。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

熊掌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说,你真的没有撞到脑袋,怎么看上去又呆又傻?”

甩开蒲扇般的大手,“别多事!”

学院广播在远处响起,“飞行员志愿者们注意了,请在30分钟内前往12机库集合。飞行员志愿者们注意了,请前往第12机库。。。”

两人不再磨蹭,拦住一辆校内通勤车,挤了上去。

伊万壮硕的体型,让狭小的车内空间更显局促。

“喂喂喂,大个子,能不能后退点,我都要被挤扁了。”

“美女,忍着点,非常时期。一会儿我在机库下。”

“什么!你这个块头是飞行员吗?战机能载着你升空!”

“怎么不行,老子用脚杵地,登一下就飞上去了。”

满车的哄笑。

。。。。。。

第12格纳库是飞行表演专用设施。

早上廖凡在这里看到了整齐列队的大气层内战斗机。它们在晨曦中闪闪发光,充满了朝气。

同样一列战机,四周摆放了弹药和导弹,肃杀的气氛让现场阴郁沉重。

看来是要驾驶这些飞机作战了。

他穿着抗负荷服,人显得臃肿。不过同身边大熊般的人类相比,也已经足够苗条了。

教官在训话,两人赶紧跑过去。

战机科的班长,学院的秀才毕业生爱得莱德在队列内。

他瘦高的个子,书生气十足,配合以高加索族人白皙的皮肤,标准的青年俊杰模样。

伊万撇开大嘴,向爱得莱德抛去唾弃的表情,廖凡也是冷眼相对。

两人有理由对这个秀才抱有敌意。

一直以来,他们身上多一半的处罚都是由他而起。如果说这还不算是针锋相对的理由,那么他企图横刀夺爱,同廖凡争夺茉莉就让人无法容忍了。

秀才目视前方,一脸严肃。

。。。。。。

法尔肯豪森,曾经的宇宙军王牌,高加索人,面貌冷峻。他整装后,肃然之气立显,连平时最吊儿郎当的学生兵不敢造次。

扫视身前的菜鸟们,锐利的眼神让人不自觉的低下头。

“要上战场了,你们记住,照着训练的内容去做!”

“是的教官!”,回答整齐划一,菜鸟们士气高昂。

“喂。。。借过。。借过,你让让。。。”

“你做什么?正列队呢!”

“废话什么,你给我让开!”

有人在踉跄中差点跌倒。队列不正常的扭动着,刚刚建立起来的肃穆氛围消失不见了。

两个家伙挤歪了整个队列后,立在队尾,丝毫没有迟到的愧疚。

法尔肯皱起眉头,锐利的眼神射向新来的两人。

其中高大的那个很坦然的承受了他的注视,另一个则是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察觉到眼神中的杀气。

毕业届中最特殊的两人,极端自我的廖凡以及巨汉伊万。两人并称为祸害双杰,本以为他们不会来的。

“很好!你们没有让我失望,每个人都有着保家卫国的担当!”

“报告教官,每个人都有担当,除了廖凡这家伙。五分钟前还吵着闹着要去找女朋友,要不是我拽着,现在早跑啦!”

轻易的破坏了教官整肃气氛的努力,伊万丑陋的大脸上,露出表功的神情,就好像在说,表扬我吧,是我保护了战机科的荣誉。

强忍着上去踹人的冲动,教官把视线转向廖凡。这家伙还是那副普普通通,人畜无害的模样。要不是熟知他的个性,真是会被那样的外表骗到。

“报告教官,茉莉被卷入市区的爆炸中,现在生死不明,我很担心她。”

“现在忘掉她!”

“什么?”

“现在忘掉她!战场上容不下三心二意的家伙。要么忘掉她,要么留在地上。”

“我不能忘掉她,她是我战斗的动力!”

“很遗憾,这里需要的是战士,不是复仇者,你现在可以走了!”

“不!我留下,就如您所见,我已经忘掉女友的事情了。”

他不相信廖凡的话。

这就是一只狐狸,阴险狡诈是其本性,自私自利是其座右铭。顺从的背后,能够闻到阴谋的味道。

来回审视着表情无辜的狐狸,蓝色的眼珠子不自主的转动着,随即他做出决定。

“现在列队!”

队列再次整齐。划一的动作带起了翻卷的气流,队伍的声势很像那么回事儿。

“我再强调一遍,不想上战场的,现在可以立刻离开,不会受到惩罚!有人要离开吗?”

“。。。。。。”,学员兵们军姿笔挺,队列内沉默如山。

。。。。。。

时近下午17时,太阳西斜,洒出一片金色。

机场上,地勤员让出跑道,布鲁斯特战机身披金色的夕阳,如冲锋在即的骑士,杀气凛冽。

教官全幅穿戴,把右手探出座舱外,紧握拳头,缓慢的划了个圈,随即手掌张开,有力的向前挥动。

出击的姿势是那样的自信、嚣张、洒脱,好像机队不是奔赴你死我活的战场,而是去做一次表演。

廖凡盯住教官握住的拳头,随着拳掌的变换交替,心底里某种力量也在随之蠢蠢欲动起来。

“这有什么!你不会被区区一个手势所影响。”

“得了吧!你心里已经热血沸腾了。”

“你现在只关心茉莉。军队、战争、国家同你没有关系。”

“教官的手势很酷吧!你也想那么酷对吗?”

两个声音惯例的在脑海中争吵,他没有在意。

教官的手势真的很酷,他也真的热血沸腾了。

跑道上,除了风声、引擎声,没有了其它的喧嚣。全场沉浸在时间定格般的状态下。不再有人跑动、说话。人们齐刷刷的转头盯住跑道上的战机。

按照训练程序,有条不紊的操控战机,测试各种重要功能。意识集中到列队起飞的机群上,心境渐渐的为肃杀的氛围所笼罩。

跑道两旁信号灯开始由红逐个转绿。领头的战机缓慢的开始滑跑、加速。

耳中满是引擎的轰鸣,舱盖合紧,电磁扣“啪嗒”锁实的声音如发令枪,紧握住操作杆的右手放松,澎湃的动力瞬间释放出来。推力把人压在椅背上,视野在逐渐增加的过载中泛红。

震耳的鸣动下,战机双翼显现出雾化的气流向两侧排开,战鹰直指金色的天空,骄傲的不可一世。

这一刻,廖凡的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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