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侵染整个京城,家家户户亮起灯盏,静谧之中仿佛有几分凝重。京中一小院中,草木葱茏,花墙掩映,院中花草众多,隐隐有药香扑鼻。
琴声幽幽,在夜色中飘荡,清灵似空谷幽兰,洗涤人心,婉转连绵,若月下春江之水,琴音中隐隐透出哀婉之音,低回似呢喃,细语,忽而又急迫高扬,似彩云追月,鲤跃龙门。
琴音中隐见一雪清身影手持宝剑,在月下起舞,宝剑锋寒,刺碎一袭月华。那人舞姿时而矫若游龙,时而翩若惊鸿,时而似追月而去,时而若乘风归来。身姿飘飘不染尘埃,若寂静中盛开的白莲花。剑舞时而气势磅礴,时而泫然悲戚,似要舞出无尽的心中幽怨,又似在诉说绵绵情意。
琴声流水,舞动惊情。二者配合似心有灵犀,天衣无缝。月光照进院子,只见亭下一雪衣男子独坐亭中抚琴,身子纤细似随风而去,神态隐隐饱含悲切之意。良久,琴声住,舞已尽。
舞蹈之人回头,见亭中男子若有所思,不禁苦笑,大步走入亭中,道:
“今夜月色如此好,风的琴声为何如此悲切?”
抚琴男子闻言,转头看向舞蹈之人,徐徐道:
“阿九舞剑让我想起了那一场兰陵舞。”
舞蹈之人正是九公子。
九公子闻言,微鄂,随即似漫不经心笑道:
“原来如此,那我舞剑比之那人如何?”
“阿九舞剑自然是无人能及,但是她却是独具一格”白衣公子似在回味,幽幽地道。
九公子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转身坐下,戏谑地笑道:
“哦?能得你赞赏之人我一定要见见,必是位奇女子!”
白衣公子闻言淡淡一笑,道:
“呵呵,她确实是位奇女子!”
男子声音随风飘散,融进无尽的月色。
九公子神情微敛,静默不语。
半晌,九公子似是想到什么,道:
“听闻昨日东秦二皇子进京时遭遇刺客,风昨日也在现场,可看出刺客的来历?”
白衣公子闻言,游离飘忽的眼神凝聚,敛了一脸柔意,看了一眼一脸认真的九公子,讽刺地笑道:
“是圣龙神教,不过这背后之人倒真是亟不可待了。今日父皇已经下旨让大理寺彻查,应该不久就会有结论。明日西贞和南蜀使臣进京。看来京城更热闹了。”
男子说的似漫不经心,只是言语间却有几分忧色。白衣公子正是蓝言风。
九公子闻言,眸光一动,道:
“风若是担心,我便立即修书一封,让那人提早回京。”
“不!现在还不需要。太子近日有何动作?”蓝言风闻言,立马否定了九公子的建议,转移话题,道。
九公子一愣,随即便顺从的点点头,道:
“太子昨日修书一封送往了俞东,怕是要有所动作。我们怎么办?”
蓝言风闻言,低垂眉眼,似在思考,片刻,抬头笑道:
“不必管他,这次恐怕舅舅的如意算盘要失算了!”
九公子闻言一愣,满面狐疑,不解地道:
“此话怎说?”
蓝言风白玉似的脸上笑意晏晏,道:
“我们从东秦回来时,便见边境有异,如今这消息也该传到父皇那里了。俞东的上将徐开从小便与太子一起长大,感情甚笃。看来此次去驻扎阮城的必是徐开。舅舅此次可不是要着急?呵呵!”
闻言,九公子一脸恍然大悟,随即想到了什么,犹豫半晌开口道:
“风一直不喜魏相和太子之争,只是皇后毕竟是你的生母,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你如此做,若是她知晓,必是伤透了心。”
蓝言风闻言,苦笑一声,喟叹道:
“阿九知我,这江山在我看来却不及这自由自在重要一分。太子毕竟是我大哥,从小对我不坏,我如何能做这不义之事?只希望母后和舅舅早日放手,这北燕才能有安宁之日。我能做的,只是尽量维护这份平衡罢了。”
九公子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的心疼。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一心只为了北燕能够安定繁荣。为此,他在背后做了多少,只有他这个一直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
从小他便身患顽疾,若非遇到青丘子道长,只怕活不到现在。这些年他拖着一副病弱之躯,对外说是游历四国,实则无时无刻不是在为了北燕而奔走,稳固势力,牵制朝堂太子与皇后之争。
他为了北燕殚精竭虑,苦心谋划,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不曾向任何人说起。九公子知道这不仅是他对已故慧贤太后的承诺,更是自己对北燕的在意,因为这里有他的亲人。
蓝言风不再言语,伸手继续抚琴,琴声低沉婉转,似饱含无尽无奈和忧虑。九公子见他如此,心中忧虑,看着他眉间散不开的阴郁,心也是沉重几分,他提起宝剑转身出了亭子。
琴声幽幽,月下男子起舞弄清影。不知是琴声惊了月色,还是剑气扰了琴音。低低絮絮,婉转缠绵。
同样的夜色,这里气氛压抑低沉,皇宫另一处却是其乐融融,母慈子孝。
后宫的玉芙宫,静妃的宫殿。
处处花团锦簇,小桥流水,雕廊画柱,一副夏日峥嵘之景。
殿宫中一队宫娥衣带翩飞,提宫灯匆匆而过,簇拥一人向玉芙宫正殿而去。
还没到正殿,只见那人当先一跃,跨过玉阶,奔向正堂,身后一列宫娥一惊,为首一人叫道:
“三殿下,您慢点。”说着提着宫灯追去,身后宫娥亦赶紧跟上。
“你们太慢了,我都饿死了。我先去,你们慢慢来。”那先前奔走之人闻言,一脸嬉笑回头,过身后追来的宫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