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摄魂铃的事,徐谦的心情不如之前轻松。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遇到镇子。
赶了一天的路,徐谦脸色越发苍白,几次差点跌落马下。
天色已晚,在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村子时,龚泽襄怎么都不愿意两人继续赶路。
此处是常见的村落,乍眼看去,村子起码有上百户人家,此刻正值晚饭时间,不少人家厨房已经冒出青烟。
在快要到村头时,徐谦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对龚泽襄笑道:“小襄儿,如果我们想要避免麻烦,在人群中,最好以父女相称,你觉得如何?”
龚泽襄不过十岁,青云大陆虽的男女大防虽不算严重,但是十岁女孩子跟叔叔一起出门的,还真是少见,是以,若是以父女相称,会减少许多麻烦。
龚泽襄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并未反驳。
两人没有进村子里头,只在最后面一家门前下了马。
跳下马的瞬间,徐谦再踉跄一步,他脸色难看。
“谦叔叔——”龚泽襄赶紧扔掉手中的缰绳,便抬脚走来。
刚转身,这家远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足有耄耋之年的老人站在门口,朝龚泽襄跟徐谦看过来。
在龚泽襄的搀扶下,两人朝来人走过去。
“老人家,我们父女要去往南方,经过此地,天色已晚,在下舍不得女儿在外面风餐露宿,想在您家借住一晚,不知可不可以?”徐谦常在外面走,对这些话是驾轻就熟。
那老人头发胡子花白,脸上沟壑纵横,但是嘴角却带着温和的笑,一看便是个和蔼的老人。
果然,老人未见任何犹豫,他点头,笑道:“自然可以,两位请进。”
老人刚说完,又看到不远不近跟着的两个拿剑的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些,他不过是个庄稼人,可不敢跟江湖人扯上关系,老人有些为难地看向那两人,又瞧着徐谦跟龚泽襄,眼神询问。
“老人家莫担心,我们跟他们素不相识,不是一起的。”徐谦笑道。
老人这才松口气,朝两人招手:“这样啊,那你们快些进来吧。”
“这马——”徐谦指着自己的马。
“如果两位不嫌弃,我家有个牛圈,还挺大,可以将你们的马关进去。”老人想了想,说。
“如此,多谢老人家。”徐谦哪有不应的道理,他笑容真切。
将徐谦跟龚泽襄让进了门,老人家也没敢看那两个还未靠近的拿剑男子,赶紧关上门。
从外面看,徐谦跟龚泽襄就知道这家有些简陋,等跨进了门,两人才意识到,这家何止是简陋,见着就是穷困。
院墙是黄土墙,还算结实。
整个院子就围着两间土屋,屋子前方左侧空地上种着时令蔬菜,另一边晒着十几个玉米棒子,徐谦跟龚泽襄到时,老人似乎正在收玉米,此刻十几个玉米棒子正堆积在一起。
“你们去屋里坐坐,我把这个收拾好了就给两位做饭。”老人颤颤地朝玉米棒子堆走去。
龚泽襄看向那老人,眼波微动。
徐谦拍拍她的胳膊,而后朝老人笑道:“老人家,您歇歇,就让我家小襄儿去,她平常也总做这些。”
徐谦这纯粹是信口胡诌。
龚泽襄已经朝老人家走去。
那老人连连摆手,“这个使不得,我这边马上好了,你们坐坐。”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眼神还是很好,这两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尤其这小女娃,长的可真是跟仙童一般。
仙童是什么?
那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龚泽襄从不多话,老人再拒绝,她也走到了跟前,不由分说地抱着十多个玉米棒子,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人。
能活这么大,那都是经历过许多世事的,对人的了解也超于旁人,龚泽襄虽冷着脸,身上却无敌意,老人慈爱地笑了笑,也不再勉强,他指着位于两间正屋南面的一间小许多的土房子,说:“就放厨房吧。”
龚泽襄点点头,抱着玉米棒子朝厨房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正屋突然传来咕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老人也听到了这声音,他脸色瞬间凝重,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老人匆忙朝正屋走去。
徐谦莫名地跟在老人身后。
龚泽襄将玉米棒子放到厨房,也跟着去了正屋。
外头还未完全黑沉,房间内因为没有电灯已经看不清周围,老人直朝房间西侧走去,嘴里喊道:“小虎子,你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他。
已经跟着进了门的徐谦跟龚泽襄却很清晰地感觉到房间一角有一道清浅的呼吸声。
“小虎子?”老人又喊了一句,沙哑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哽咽。
须臾,一道略显稚嫩的应答声才响起:“爷爷,我在这里。”
老人已经摸黑到了床边,他费力地想要顿下,想将无法爬起来的孩子抱着。
“爷爷,我自己能起。”那孩子连忙拒绝,他尽量扯出一抹笑,轻声说。
“你这孩子还在我面前逞强,你什么身体我还能不知道?爷爷抱起你来,地上冷。”全副注意力都在孙子身上,老人已经忘记他身后的徐谦跟龚泽襄。
顾不得身上疼痛,徐谦已经快步上前,直接将地上瘦小的孩子抱起来,重新放在了床榻上。
说是床榻也不准确,这不过是一个土炕,炕上垫了两床破棉花,让这孩子铺着睡觉。
离得近些,徐谦才闻到这孩子身上的一股药味,他转头问老人:“这孩子常年吃药吗?”
老人这也才意识到徐谦的马上刚才是挂着一个篓子的,那篓子里似乎放着许多大夫常用的药箱。
老人猜测徐谦是个大夫,他顿时有些激动,他颤颤地答:“是啊,小虎子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十年。”
“十年?”徐谦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孩子,问:“这孩子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