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杨家祖宅,天方灰白,清晨特有的清新及寒烈让她精神一振,杨紫琼不愿别人看到她手中的东西,见天色将亮,便直接走向几大街道,想要找找锁匠询问一番。
门一点一点的分开,城中一家比较大的锁匠铺里的伙计只见门口坐着一个衣饰漂亮却又脏乱不堪的小身躯,吓了一跳,继而问道:“你找谁?”
小身躯动了动,缓缓起身,转头时一张带着污垢也能敲出精致的脸庞,伙计抽了口冷气,急忙推人进屋道:“进来喝口茶水吧。”
小身躯自怀中掏出一个方形盒子道:“你们谁能打开这个盒子?”
伙计不过是个锁匠学徒,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锁,不过好歹听师傅提起过,探看了一番道:“这是密码锁,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东西。”伙计眼睛亮晶晶道:“你等等,我去问问师傅。”
替她倒了碗刚刚煮好的开水,伙计急匆匆的走了。
再回来时,带了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须发皆白,面皮褶皱,却难得的精神嫡烁,麻灰色的宽袖长衣衬得他一丝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者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盒子看了又看,表情又深思到震惊最后是凝重。
砰的一声,将盒子放下:“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杨紫琼不想废话:“能不能打开它?”
老者颔首:“能,但是老夫不开。”
杨紫琼眉头一皱问:“为何?”
老者上下打量着杨紫琼,道:“人不对,大概这世上已经无人是对的。”
杨紫琼稍一沉思,联想到得到的方法,便道:“老先生想要的人,便在此。”
老者双眼一亮,继而有些犹疑:“果真?”
“详谈如何?”
“里屋请。”
再出来时,老者通体舒畅,面含微笑,二话不说手掌稳妥而灵巧的将盒子打开,手法快捷的不像是一个七旬老人的手。
这是一个大家,杨紫琼如此想到。
盒内装了一张虎皮。
杨紫琼拿出来看了一眼,虎皮反面是一个三环钥匙印,不过很可惜,只有一半。
这便是钥匙,原来便不是实质的东西。
杨紫琼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老者。
老者摸着胡须哈哈笑道:“此时乃是天命也是天意,该你得到的时候它自会出现,强求不得,姑娘好自为之。”
杨紫琼福礼:“多谢。”
“命也,若是姑娘再晚来几日,大概这世上无人可以得到这东西。”
杨紫琼脸色一变,已知老者的意思。
老者却是难得见到自己一生中最满意的作品表情自得有一些感慨道:“这密码盒有内置暗器,如果强行打开,不但里面的东西会被腐蚀,人也会中毒而亡。”
杨紫琼冷不住冒了一身冷汗。
任谁见到一夜未眠,脏乱不堪的杨紫琼都会吓一跳,而门子刚替换,白日守门的门子正睡眼朦胧见谁都是一副眯眯眼的样子,见到杨紫琼第一眼便是,哎呀来了个乞丐,第二眼便是吓得冷汗直冒。
“大小姐——”
杨紫琼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把管家叫来,不得惊动他人。”
“是。”
管家匆匆赶来,杨紫琼命他备好热水到浴堂。
杨紫琼泡澡,从来不喜欢用浴盆,她更喜欢在水汽朦胧的浴堂内泡澡,这是她重生以来,维持着为数不多的喜好,所以柳府重选,她特意隔出一间屋子做浴堂。
屏风是细致的美人图,四周都挂了一层防水薄幕一层飘逸的水青色纱布,地板是棕色的木质地板,几个台阶垒砌的澡池,此时汩汩的温水从四角的狐狸口中流出,氤氲迷蒙,带着迷人的温度。
杨紫琼褪去脏乱的衣裳,扔到地上,身体逐渐张开,一头墨黑色的长发遮住瘦弱的纤巧的背部,精致小巧的脚掌往水中探了探,随即轻巧的划入水中,顿时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一声,全身放松,疲惫感袭来。
将虎皮拿在手中,杨紫琼突然想起老者的话:“命运,以前她或许不信,不过如今不信也得信,若非命也,为何她会重生,若非命也,为何慕容家和杨家有莫大关联,若非命也,为何她轻易的就入了这圈子,不知于许左言相遇,与穆儿重见是否也是命运的安排,她想要如何?”
跑的脸红头晕,杨紫琼才从浴池中起来,换上新送来的衣裳,将虎皮裹入怀中,命人将旧衣裳扔掉,回到房中,不知事般倒头便睡。
迷糊醒来时,只觉得有一只微微凉的手掌在她头上摸了摸去,和她全身的闷热不同,感觉很舒服,便不自觉的抓住那只手往脸上放,不是很冷带点温热的感觉凉爽之意,令人很舒服。
“还未醒来,多久了?”
“恩——”有些熟悉的嗓音,不过脑子里都是浆糊一样,昏沉的难受,杨紫琼觉得困乏惫懒,丝毫没有要睁开眼的意思,但是对话却一分不差的传入了耳中。
“已经一天了。”
“怎么现在才通报,大夫看了吗?”
“已经通知大夫了。”
微微凉的手掌摸了摸额头,有些怒气的口吻:“有些烫,大概是着了风寒,你怎么看的人,怎么突然便感了风寒,她速来怕冷的。”
“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罢了,将晓小带回行宫,把新业城的大夫都请来。”
“王爷,慕容——柳小姐并不愿意去行宫。她的娘亲还在甄知卓手中,现在去行宫实在不妥,就怕甄知卓迁怒于柳小姐的娘亲。”
“这个本王知道,怎能由着这丫头胡闹,出了半点事还不是自己不好受,本王已经查明甄知见所在何处,只等时机一网打尽。”
“王爷英明。”
几日见,许左言安排好一切,将柳如眉救出,不过,有些话怎么说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杨紫琼病来如山倒,这一病便是几天时间,期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别人伺候她怎样,她便怎样,自从去年大病一场之后,除了身上的自残小伤,基本上趋于健康化的杨紫琼终究抵不住心中压抑及苦闷,凄凉及哀愁。无论心中多么难受,总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各种突发事情,因为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堆人,那些人比她更脆弱更需要保护,她竭力于保护他们,心中的苦闷压抑无法纾解,夜晚寒气侵入体内,便一下子病倒在床,缠绵病榻。
温柔的湿意的感觉在脸上划过,有温和的声音在耳边亲昵:“晓小,晓小。”轻柔有度,带着一股难言的暖意,杨紫琼不自觉的想要挣开眼睛,但是几日迷糊沉睡让她脑子里一片浆糊,无法思考,只是盲目的伸手想去抓着什么。
被一只温和的大手包裹住。
“娘在这儿呢,别担心。”
娘!娘来看她了,娘最心疼她的,一定是心疼她难受,终于愿意来看她了,杨紫琼猛地睁开双眼,迷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一张素雅带着温和的脸庞,有些熟悉有些陌生。杨紫琼一脸的失望难掩。
屋内的人都看到这种表情表示不解。
莫言更是意味不明的探究着,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
柳如眉却恍若未觉,将晓小的身躯抱紧在怀里:“辛苦你了,孩子。”
视线模糊,眼泪凝聚,侧滑下来,嘶哑的嗓音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娘——,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女儿害了你们,都是女儿不好,女儿该死,女儿该下地狱,可是为什么女儿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走,为什么?”
柳如眉眼中也是湿意,安慰道:“不走了,娘再也不走了,晓小乖。”
哭闹许久,杨紫琼在柳如眉的怀中安然睡去。
柳如眉脸上满是泪水,脸色却难得的苍白,捂着胸口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许左言脸色一直很难看,见柳如眉时,一脸的歉意:“是本王失言了。”
柳如眉淡定从容道:“柳家的事了,当年的是我已明白,再也无所牵挂,只是晓小年幼,无论多么的将强,她毕竟是个孩子,会哭会闹,会不开心,没有娘亲陪伴,民妇恳求王爷挂心。”
许左言道:“本王会保护她的。柳夫人莫要轻易放弃,本王已经请皇兄医圣之徒快马加鞭赶来,相信柳夫人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柳如眉坦然一笑,没有多言,斟酌了一下道:“民妇想去见见民女的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