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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儿戏婚姻气走宝玉

爱情的种子,终于成长为婚姻的新苗了。在无比喜庆、隆重的婚礼上,宝玉不喝酒就自醉了。醉倒在爱情成功的蜜意里。

“林妹妹”这个称呼,从今往后就要换成更亲切的“爱妻”了。想着,宝玉就内心一片兴奋。想着,他就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容的脚步无法止住。

乐极生悲!这话不错。当宝玉扶着“林妹妹”,摇步到新房,新娘坐在床沿边,宝玉喜滋滋迫不及待地掀起红艳艳的盖头……“啊!怎么是你?”顿时,宝玉气得几乎要晕过去。说什么呢?宝钗寻思着。此时,她知道,说什么,宝玉也听不进去的。不如保持沉默。黑夜不是很沉默的吗?但是黑夜总会过去的。

“宝姐姐,想和我成亲,就当面说嘛!干吗耍手段欺骗人……”宝玉像是被谁偷袭了一刀,浑身上下一片刺痛。他激动得几乎两脚站不稳了,指着宝钗气呼呼道。宝钗轻轻摇着头,她一脸的无辜。她心里说着:“不!这与我无关,这都是长辈们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不!我只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的陪葬品。”

“呼——”宝玉龇牙咧嘴,气冲冲走到红烛前,企图一口气将两支烛一同吹灭。可是,他浑身都在发抖,燃得正旺的烛,反倒被越吹越旺了。宝钗见宝玉如此不冷静,急忙起身端走这对喜烛,护着它们不被吹灭。宝玉突然想起婚宴上不见他的林妹妹,赶紧顾不上生气了,拾起脚步就急急忙忙赶往潇湘馆了……

寒风,像疯狗一样,跑出来到处咬人。它的声音真难听,像是家里死了人的,在放肆嚎哭。宝玉一出大门,就觉得冰冷刺骨的寒风,让他难受。但是,再难受,也没有被人戏弄那样的难受。宝玉顾不上大风,用袖子遮住半边脸庞,就钻进了风里。抬头望望天色,像死人的面,无一点血色的红润,惨淡僵硬。他心下一沉。如此凄冷的天气,也不知林妹妹怎样了。她不会得知自己今天的这桩荒唐的婚事吧!?不会……他不敢往下想了。他试图加快着已经不能再加快的脚步。

还没到潇湘馆,雨就冒冒失失地下起来了,泪珠似的落得宝玉满身都是,叫人觉得酸酸楚楚的。竹叶,那潇湘馆门前的一丛竹叶,是那么瘦弱,却要与这寒风战斗存活下去。“林妹妹啊!你千万不能想不开……你一定要顶住,像你门前的竹子,虽然外表羸弱却是那么坚强!”宝玉心中自言自语着,他是那么的担忧,眉头紧锁。

“咚咚咚……”宝玉用力地频频叩门,无人应,宝玉心想,不好了,平日敲门总有人开门的。于是远退几步,再像猛牛一样发狂地奔跑过来,扬起脚用力一踹,“哐当!”门开了,锁掉了下来。

还没有上台阶,就听到风雨如晦的院子里,隐隐传来紫鹃、雪雁的哭丧声。不好了!宝玉潜意识料到大事不好,赶紧三步并作一步,跨上台阶。

“林妹妹,我来看你了!”宝玉气喘呼呼,额上冒着热汗,大叫一声道。紫鹃见宝玉来了,并没有像往日一样,面带笑容热情地迎上去,而是,起身随手操起门后边的一张竹制的矮凳扔了过去。凳子砸出门去,顺着台阶,球一样地滚将出去。幸亏宝玉灵活,没有绊到凳子,不然也要随着这张凳子,滚下石阶去。

“误会了!紫鹃,你莫生气,赶紧让我看看林妹妹!”宝玉没有兴致和紫鹃闹腾了。他仍旧飞也似的扑向黛玉的床榻。黛玉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紧闭的眼睛边上,还淌着一颗未干的硕大的泪水。

“亲爱的!”宝玉轻轻抚摸着黛玉冰凉的额前的一排乌黑的刘海,然后掏出手帕来,替她把泪揩干。泪水温热,宝玉喜出望外,忙脱掉被雨淋湿的外衣,按住黛玉的人中穴位,就开始对黛玉进行人工呼吸。

“哎呀!”紫鹃只看到宝玉在和黛玉亲嘴,赶紧害羞地避开。

人工呼吸果然有用。黛玉那双晶莹剔透水汪汪的大眼睛,马上又渐渐地睁开了。看到了,看到了。眼前,那个模糊的影子,在慢慢地变清楚。

“冤家,你这个时候咋不陪你的新娘去,你给我走,永远都不要来见我了!也永远都不要再和我说话了!紫鹃……紫鹃你在哪儿……什么时候了?”黛玉身子还很弱,但是,她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对宝玉说话。可声音,还是不大。除了床跟前的宝玉听清楚了个大概外,紫鹃并没有听到一点黛玉的说话声。

屋里似乎比先前暖和起来了,床前那盏油灯,本来将熄的火苗,马上又如春天的青草燎原起来了。黛玉用舌头舔一舔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水!紫鹃,赶紧端水来。”宝玉好不高兴地一把将黛玉的头紧紧搂在胸口。用自己的胸口暖和的体温,燠热黛玉冰凉的身子。

紫鹃喜出望外,忙提来热水壶,斟满一杯大大的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我来吧!?”紫鹃问宝玉。宝玉长这么大,从没给人喂过水,紫鹃怕他喂不好。宝玉微微一笑道:“还是我来吧!看你满脸疲倦的样子,还是赶紧回房去休息吧!林妹妹应该没大碍了。你放心好了。”说罢,宝玉接过了紫鹃手里的茶杯。“哦。”紫鹃确实很困了。但是他还是舍不得离开黛玉半步。她只是搬过来一张小凳子,伏在自己的膝盖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恍惚听到黛玉和宝玉的对话声。窗外的夜色,像一扇不透风的门,关紧了整个世界,让这对纯粹爱着的恋人,在这个时刻,好好地依偎着,静静地呆在一块。

……“好妹妹!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有我在,天就不会塌下来。这地方,我呆不下去了。他们急你,就是急我。咱们俩,不如趁着这夜,远走高飞吧!……”宝玉在哪儿喃喃地说,眼角的泪花,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晴朗的日子里夜空下一直闪烁的星星……

“离开?走?”紫鹃再也睡不着了,她浑身抖动一下,擦了擦朦胧的睡眼站起来说:“你们决定要离开这儿吗?好!带上我啊!”睡得好好的,突然之间就站起来说话,这着实地吓了宝玉和黛玉一大跳。但是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沉静片刻,继而异口同声地说,“嗯。紫鹃,好姑娘,我们是去受苦的。你何必呢?在这儿有荣华富贵,跟我们走只会连累你的。”紫鹃用坚定、激昂的声音说:“不!苦算什么呢?只要开心就好!在这儿,日子再奢华,也不过是金丝笼子里的一只鸟,没有自由。何况,外面人都说,贾府已如僵死的什么大虫,你们的决定是对的。事不宜迟,咱们仨赶紧带着理想的翅膀,凭着自己的勇气,远远地高飞吧!”“好!只要开心就好。我同意了。”宝玉爽快地答应了紫鹃的请求,并高兴地拍着掌。

“紫鹃,你真的不怕吃苦受累吗?”黛玉还有些犹豫,认真地看着紫鹃的双眼。她的目光是那么坚定、热情洋溢,好似一个战士。“嗯。林姑娘都不怕,紫鹃更不怕。”紫鹃的声音是那么响亮、干脆。她的眼神,表情,让黛玉无法找到拒绝带她一同走的理由。

宝玉和紫鹃搀扶着待遇,稍微带了些盘缠,走出了潇湘馆。外面的风,呼啦啦刮着,越来越响,像是一条雄伟的大江,正要滚滚流向更广阔的大洋!宝玉的眼睛盯着黛玉,脸上露出美好的憧憬之情。

“不好了!不好了!黛玉唆使宝玉正离开贾府而去!”宝钗在新房里等到半夜,还不见宝玉回来,她忍不住独自悄悄去潇湘馆找。发现,潇湘馆里阒无一人,她知道大事不好,赶忙去告诉老祖宗(贾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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