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皮影,在中国诸影系中占有重要位置。
唐山皮影在影系划分中属于滦州影系,包括唐山皮影、东北三省皮影及北京东城皮影。
滦州影系所辖地域不及秦晋影系地域广泛,但它的特色却独具魅力。
秦晋影系含陕西、河南北部、山西、河北西部、甘肃、青海、川北等地区,属于地域广阔的皮影流系。
唐山皮影从属的滦州影系,地域集中于河北省东部(也称京东)及东北三省。北京的皮影,东城接近滦州影系,西城却接近秦晋影系。
中国影系的划分,它的出发点有两个。最重要的一点是人文景观决定了系别,其次才是地域的特征。当然人文景观与地域特征是有不可分割的联系的。
一、唐山皮影是民间的艺术
唐山皮影称为民间艺术,首先是指它产生于民间,为民间所有,为民间所乐,服务于民问。
旧中国是一个以农耕为主的国家。唐山皮影所产生的地区——滦河流域及燕山地区的广大民众亦是以农耕为主的农民。因此,可以说它也是农民的艺术。原始的皮影艺术多是农忙务农、农闲从艺。它的演出形式简便,人员少,舞台要求随遇而安,无论庙台、场院、村头树下皆可以演出。太阳一落下,就可以开“通儿”演影。
唐山皮影演出的剧目(影卷)大多直接或间接地取材于民间,多为民间广为流传的故事,深受民众喜爱。
清朝中晚期,唐山皮影的演出不单在民间了。农村中富豪旺族、宅门大院依仗权势纷纷承办影班,京城中一些公侯王府也备箱养班,以供家庭娱乐。礼亲王府就有月俸八百两银子的皮影艺人。
皮影虽然进入城市和宫庭,但它仍保存着民间的风味,这也正是达官显贵对之格外青睐的重要原因。
二、唐山皮影的渊源
关于皮影的孕育和产生,有几种传说,可见于正史的却很少。
史册中关于唐山皮影的记载,最早是在北宋时期。后人在诸多书刊中可以找到当年皮影演出的记载。比如《事物纪原》、《都城纪胜》、《梦梁录》等书都有对演影的描述。后来的《繁胜录》和《武林旧事》两书中记载得更为具体,它不但记录了当时有名的皮影艺人的名字,还记录了专门从事皮影人物切末雕刻的行业“绘革社”。
南宋灭亡,元朝中兴,强虏南民北迁,其中不乏演影者。
当时的滦河流域幽燕地区成了南北文化交融的地带。南方的皮影艺人融合当地的风俗人情将皮影艺术进一步发展和完善,形成了唐山皮影艺术的雏形。因而说唐山皮影是南影北渐的产物。
滦河流域幽燕地区以昌黎、滦县、乐亭三县最为富庶,所以南方的皮影北渐之后,首先在昌滦乐地区发展起来。
乐亭影的崛起是一个良好的证明。乐亭县自古河海艚运便利,土地肥腴,农民生活比较安定丰足,这里自古又有出外经商的传统,产生了许多富家大户。乐亭县古有读书尚文之风,文化比较发达,这都是乐亭影崛起的重要原因。那时乐亭名门大宅办超级影社成风,客观上培养了许多著名艺人和皮影剧作家。
当年乐亭县地属滦州,所以又称为“滦州影”,当今乐亭属唐山市,所以外称为“唐山影”。但是唐山皮影的发祥地在乐亭肯定无疑。
明朝万历年间滦州人黄素志,生员,不得志,流落东三省,自务编影、刻影,成为唐山皮影最早有记述的人,有些专家已有介绍。但说他是唐山皮影的创始人,是不够确切的。在乐亭影风起云涌发展之时,留下了许多班社及著名艺人的记述,但没有任何一条记述了唐山皮影的创始人。这不同于成兆才是评剧的创始人的情形。评戏由蹦蹦、落子发展成为评剧,是成兆才等人的功劳,可称其为“始祖”。但皮影则是南影北渐而来,早在北宋时期已经有了雏形,可以在勾栏瓦舍中演出了。皮影到了北方,只能说是融会贯通的问题,而不存在于明末时才有皮影的创始人之说。
唐山皮影是一种古老的民间艺术,它的源头应属中华民族文化的源流,它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是地域文化个性的集中展现。
三、唐山地区人文概貌
(一)经济繁荣是唐山皮影艺术产生的基础
1.滦河是昌黎、滦县、乐亭三县的母亲河
滦河,古称“濡水”,源出塞外图古尔山。四泉涌出,涓流曲折,伏而复见,沿途汇流,浩荡奔腾近900公里,穿越燕山,经滦县、昌黎、乐亭三县入海。
滦河在昌滦乐地域形成一个富饶的三角洲,它北靠燕山,南临渤海,中间是广袤的冲积平原,造就了一方独特的地域环境。
昌滦乐建置历史悠久,商汤王十八年,分封圣贤和功臣之后立诸侯国,幽燕一带封为孤竹国。昌滦乐属孤竹国(见《史记》索引)。
周惠王十三年(公元前664年),齐桓公北伐山戎,攻令支,灭孤竹,昌滦乐属燕。
秦并六国后,划天下为36郡。昌滦乐属辽西部。
秦汉隋唐时,昌滦乐建置多有更替。唐朝末年,中国北方出现了梁、唐、晋、汉、周互为取代的战乱。长期居住在北方的契丹族,日渐强盛。
契丹族的领袖耶律阿何机统一了内部,建立了以契丹为主、汉人为辅的契丹国。
辽太祖天赞二年(923年),为了安置大量的战俘,建立了广宁县(属昌黎地域)。
到了金朝皇统二年(1142年),广宁县隶属平州。金世宗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因与广宁府重名,遂改名为“昌黎县”,取“黎庶昌盛”之意,仍隶属平州。
元大德四年(1300年),属中书省永平路。
明洪武二年(1369年),改永平路为平滦府,四年又改永平府。
清朝因之亦称永平府。
滦县(州)建置比较早。始于辽代。元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明朝建立,滦州属京师省永平府所辖。此时,滦州只辖乐亭一县。至民国二年(1913年),裁撤州府,滦州改为滦县。
乐亭建县,始于金大定末年(1189年),隶属滦州。
1912年民国建立,废州府为道昌滦乐属于津海道(天津)。民国十七年,撤销津海道,改直隶省为河北省,昌滦乐(含滦南唐海)皆属之。
2.舟楫发达交通便利
昌滦乐前临渤海,中有滦水穿越,舟楫纵横,艚运兴旺,可上溯到秦始皇跨海求仙,两晋隋唐时的战争。史料记载,隋炀帝、唐太宗曾几次跨海征伐高丽,留下了许多诗词与传说。
战争是艚运的开始,运兵运粮草辎重,当然这是纯军事行为,还没有生产生活与商业的性质,但是却为后来的生产生活及商业运输开辟了先河。
铁路交通也属最早。中国铁路“0”起点,就产生于唐山的胥各庄。
后来延展为京山线。滦县是京山县的重站。著名的滦河大桥,便是早期的铁路专家詹天佑主建。
境内陆路交通,除早期的官道外,县城重镇皆有大道相通。昌滦乐人多置车马,以便于运输。
3.土地肥沃资源丰富
昌滦乐地处滦河冲积平原,地形开阔平坦,地下水埋藏深度为2.5~5.5米,直接参与成土过程,土壤毛管水移活跃时可直接到达地表,具有明显的“液潮”现象。
昌滦乐的平原区多为河海堆积物,土壤上部为黄褐色的沙质黏土,深层多为残积坡积物、洪积物、洪冲积物、风积物,因此土地肥沃透水性强。海边有坑塘洼淀、沙丘和岛屿。如乐亭的石臼坨、月坨,昌黎的黄金海岸等(现今已成为优美的海上景点,供游人沐浴、观光)。
物产资源以农产品、水产品、盐产品、山产品为主。农产品以稻谷、小麦、玉米、棉花、花生为大宗(滦县花生世界驰名)。水产品除鱼虾而外,贝类、蟹类品种繁多。滦河金鳞鲤鱼,古为宫廷供品。昌滦乐海边滩涂宽广,适于种植和养殖。盐业自古以来是昌滦乐地域的特点。长芦大清河盐汤中外驰名。据典籍记载,炎帝时(约在公元前4000年),夙沙氏就教民以煮海水为盐。大清河盐场的前身称石碑场,始于元代。距今已有800年的历史。历朝历代盐为国统物资,为利税大宗。清末民国间,石碑场每滩产盐3000筐。如今制盐工艺大有改善,产量也大大提高了。
昌滦乐北部山区盛产苹果、葡萄、蜜梨、桃、杏等各种水果。野生植物以药材和花卉居多。药材有:知母、桔梗、丹参、何首乌等300多种。
花卉有:丁香、山竹子、野玫瑰、刺梅等多种。丛林中有飞禽走兽,如狐狸、獾、貉、狼、刺猬、山鸡、雕等。滦河套里积有千万年的彩石,已形成风景。滦河奇石甲蔚天下。昌黎县的五峰山、碣石山风光秀丽,当年秦皇汉武留下了千古佳句。
滦县的石矿铁矿,资源丰厚,质量上乘。铁矿占冀东铁矿量的50%,是我国四大铁矿区之一。
4.长途贩运造就经商大潮
昌滦乐地域由于水陆交通便利,先民们为生财之计便开始了长途贩运,把本地的农副产品运往天津、北京及山海关外的东北各地,这便是商业大潮的雏形。
昌滦乐地域商业的发端,可以上溯到明天启年间(1621~1628年),当时天津商船跟随运粮官船,沿海上艚运线载货运至大清河河口和滦河河口两大码头。然后再装河船运向县城和重镇散销。这就提醒了昌滦乐先民的长途贩运意识。首先由乐亭的刘家开始,先以徒步肩挑,后水陆结合,以大车运输为主。贩运物资有:锄板(农具)、土布、棉花为主,回程装载粮豆、烟业和蓝靛(植物染料)为主,在当地和津京一带出售。经历十几年艰苦创业,获利万贯(一千文铜钱为一贯)。当地有民谣称:炉上打铁叮当响,丰庄大车日夜忙。
刘家经过三代人经营,发展为“京东第一富户”。清朝慈禧太后曾几次向刘家征索军饷。
大雁高飞头雁领,刘家的发迹,带动了昌滦乐人,纷纷涌向关外经商。人数之众,无法统计。但口碑流传甚多,比如:“关里关外有家雀的地方就有昌滦乐开的买卖”,再如“东北三个省,无商不乐亭”……
昌滦乐人形成了商业大潮,震动了津京和东三省,被人称为“老呔帮”。它和徽商和晋商相提并论,是冀商的别称。
京东刘家,人称“合”字号,到民国初年,其分号遍布东三省。刘家办的“义发合银行”名声远震,先后在北京、天津、上海各大城市开设分行,京东各县均有代办处,办理汇兑业务。
昌滦乐人经商,通过亲帮亲、友帮友,邻里相助的办法,慢慢滚雪团,形成规模,形成了“老呔帮”。
据调查,仅乐亭一个小村,全村80户,就有经商者52户,占65%之多。
昌滦乐人经商多数是经商不离家。在外经商赚钱,把银子寄回家中买房置地,光耀门楣。
据史料统计,仅乐亭一个县的商人每年向家中汇款达一千万银元。
多年经商,昌滦乐人形成了整套生意经。大体有六项,引人深思。
一是知人善用,任人唯贤:二是把握信息,及时成交;三是货真价实,坚守信誉;四是优质服务,同等对待;五是回避制度(父子不同号,兄弟不同店);六是求全求新,出奇制胜。
(二)文化昌盛是唐山皮影艺术的翅膀
1.文化内辑武功外悠
这是晋代学者束晳的名言。意思是以文治和教化使国民和睦,以战功和武功使外邦安宁。泛指文治与教化的功能。
昌滦乐地域不论是凝固了的人文景观,还是流动着人文景观,都可以穿越时空,熠熠生辉。春秋时齐桓公蚁穴掘泉,老马识途都出自这里。
伯夷叔齐兄弟让国传为佳话,秦始皇东临神岳《碣石门辞》刻石,汉武大帝祀神求仙北至碣石,留有“汉武台”。曹操东征碣石留诗,“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成为千古绝唱。唐太宗东征以昭武功,曾有“霓裳非本意,端拱且图王”的雄词华章。清代康乾二帝多次东巡昌滦乐,留下许多胜迹……另外,择录昌滦乐三县大事纪也可佐证其泛文化脚步。
昌黎县:
元至正十九年(1282年)——疏通滦河艚运至大都(今北京)。
元大德十一年(1307年)——元成宗将永平路赐给其妹鲁国长公主为份地。
明洪武十七年(1384年)——为解决南粮北运,重新启用滦河艚运,建立军用粮仓。人称铜帮铁底运粮河。
建文元年(1339年)——“靖难之役”碣石山一带成为燕王军与辽东军交锋的战场。
永乐元年(1403年)——徙山西、山东等地居民到昌黎屯田,免税差三年。
永乐二年九月又徙山西民几千户建村屯田。
昌泰元年(1404年)——滦河改道,洪水泛滥。
嘉靖二十年(1541年)——重修城内古塔(始建于辽代)。
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知县蔡孔生主持始修《昌黎县志》。
嘉靖四十五年白莲教起义,因走漏消息而失败。
万历元年(1573年)——兵部派兵驻守滦河各海口,以防倭寇。
万历四十六年,知县杨于陛主持重修《昌黎县志》。是年,永平府开始征收“辽饷”。
崇祯三年(1630年)——清军围困昌黎城,焚烧四门而去。
清顺治元年(1644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居昌黎各地。四月,知县徐可达投降。
清军跑马圈地。
顺治十六年(1659年)——顾炎武来昌黎考察,撰写《拽梯郎君记》。
康熙十年(1671年)——二月,大星如斗,小星随之飞流有声。
道光二十年(1840年)——七月,英国舰队窜扰昌黎县海口。
道光二十二年——荷兰等国天主教传教士进入昌黎,建立教堂。
道光二十九年——碣阳书院建立。
光绪十六年——修筑古冶至山海关铁路,工程师詹天佑驻昌黎县石门镇。
光绪二十年——市面上停止生银流通,开始一律使用银元。
光绪二十六年——义和团设坛。
光绪三十一年二月——沿海渔民捕鱼捞得水雷,不知何物,以铁器击之,爆炸,炸死围观者21人。
宣统元年(1909年)开始人口调查,三年结束。
宣统三年成立昌黎县参事会。同年举行“秋操”,因武昌起义而罢。
滦县:
元世祖至元十九年(1282年)——在滦州造船,以行水运。
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元世祖命姚演疏通滦河艚运。
元泰定二年二月——筑滦河河堤。
明太祖二十八年——命民养马免税。领儿马一匹免粮50亩,骒马一匹免粮百亩。
永乐元年(1403)——诏令流民复业,迁江淮民来滦,建村垦田。二年实行屯社制。
土民编社,迁民编屯。滦州共编屯26,社41。
明英宗十三年(1448年)——英宗东巡途中,在偏凉汀观看捕鱼,夜宿滦州城。令寺观僧道将续置香火地退还于民。
明宪宗成化九年(1473年)——九月,修伯夷叔齐庙,时名“清节庙”。
明世宗二十七年(1548年)——知州陈士元在许庄私志的基础上主持《滦州志》编写,五月刻印出版,为滦州志书之始。
明神宗万历十三年(1585年)——开始稻田种植。
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兵至永平山海关,与清兵大战一片石。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李自成败还北京称帝。
清顺治十三年(1653年)——滦州人侍读学士石申之女被封为贵人。
十六年石申升吏部右侍郎。
康熙三年(1664年)——修偏凉汀虚阁。
康熙六年九月,帝东巡驻跸岩山。接着九年,十年,十三年又三次东巡,皆驻跸滦州。
清高宗乾隆十九年(1754年)谒陵盛京(今沈阳),经滦州赋诗刻石。
乾隆三十六年,皇帝60大寿,在京摆设“千叟宴”,滦州人高寿者应邀出席。
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滦州石佛村王氏家族,因传播“闻香教”
被诛,达86人。
光绪十八年(1892年)——唐山至胥各庄铁路东伸至滦州。二十年,滦河铁桥建成通车。三十六年滦州义和团起义,八国联军进驻滦州。
宣统三年(1911年)——正月初一下大雪,深数尺。八月,发生“滦州兵谏”,十一月爆发滦州起义。
乐亭县:
元至元年(1403年)——迁江苏、安徽两省殷实富户来乐屯田,又从山西迁来贫民屯田,免差役一年。
崇祯三年(1630年)三月——李自成攻打北京,帝命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入京救援,驻兵乐亭。
清顺治四年(1646年)——清兵大肆圈地,本县民田全被圈占,归英、裕二王。
道光二十年(1841年)——倭寇抢劫乐亭,皇帝派兵驻守沿海河口。
第二年又调黑龙江、吉林官兵来乐,驻守翔云岛、汤家河等地。
咸丰十年,僧格林沁(亲王)视察乐亭,饬令挑筑城壕,分筑炮台,加强城防。
光绪九年七月,滦河大水后,改道城东,称二滦河。
光绪二十六年流民“黄老”(海盗),抢劫沿海渔民,名日“闹海洋”。
各村举办团练防卫。
光绪三十一年——雇工自涨活价。
民国三年(1915年)——明令剪发辫。
民国十年三月——刮红风,田苗枯萎,行人失踪,家禽多刮失。
民国十二年,乐亭成立第一个共产党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