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豹侦察分队和钱教授的探险队会合起来,一起赶到巴拉部落王宫之时,已临近傍晚。
巴拉王和他的法师杰尔对于他们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惊讶,仿佛早已未卜先知,或是早已得到了神灵的谕示。巴拉王命人在王宫外的城墙边为他们搭起了几个帐篷。广场上燃起了火堆,火堆上架起了刚刚宰杀的牛羊。陆陆续续,有些部落中人聚了过来,不知是巴拉王的刻意安排还是他们早已存在的习俗。
诺日朗一直担忧着吕哲的伤口,吕哲在谷中醒过来一次,路上再次昏迷,好在与钱教授他们会合之时,索朗占堆给他服了一点驱毒的藏药。一到王宫的营地,诺日朗顾不上审问俘虏,便急着央求法师杰尔帮助吕哲解毒治伤。路上,贡布头领告诉过诺日朗,吕哲中了魔鬼的诅咒,在他们整个部落只有杰尔法师才能够医治。
杰尔法师轻描淡写地看了看吕哲的伤口,便说他中的是巴达先部落邪恶的蛇蛊。杰尔法师先是用小刀在吕哲脖颈的伤口处划开一个小小的卍字符,在上面敷了些秘制药物,又给吕哲服了一颗药丸,念了一阵经文。没多久,吕哲的伤口流出许多黑血来,高高肿起的脖颈也渐渐消平下去,紧接着,吕哲便苏醒过来。
诺日朗惊喜地问起杰尔法师,蛇蛊是不是完全解掉了?
杰尔法师摇了摇头,说,还需要第二日清晨去白玛神庙采集大地之母的眼泪。
诺日朗问,白玛神庙在哪?
站在一边的贡布头领告诉他,白玛神庙就是最初捉住他们的那个地方,并答应明天清晨带着他一起过去。
诺日朗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踏实起来,随即又请求杰尔法师帮着医治俘虏的断腿。
杰尔法师冷漠地看了诺日朗一眼,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贡布头领说,智慧的杰尔是不会用自己去的神通去拯救魔鬼的。
最后,还是索朗占堆帮了忙。为俘虏接了断腿,并帮他在手腕上的刀伤敷药。
与此同时,诺日朗在一边审问着俘虏:你们到底来这个深谷来做什么?
俘虏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确实不知道,只有他们的指挥官才知道,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诺日朗见他死活不肯说,便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小分队的队员轮流值班,看守在帐篷之中,防止他再跑了,留待第二日再细细审问。
广场上早已经是载歌载舞,巴拉王和杰尔法师以及他的臣民们,在火堆前大声地谈笑着,大口地喝酒,大块地撕着烤肉。尽管白天,部落中死了许多人,此时却是丝毫见不到他们的悲伤情绪,或许生死在他们眼里,本没有什么界限,死亡仅仅只是一次超脱,一次短暂的别离,又一次生命的开始。他们渴望生着的快乐,却也无畏于死亡的恐惧。他们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神灵去主宰,今生的虔诚会让他们的来生获得更好的福报。他们笃信不疑,神灵的慈悲会带给他们启示,告诉他们那些岁月长河中未知的秘密。神灵会在冥冥之中关怀他的子民,让他们在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中,获得智慧的启迪,最终迈向光明。
在诺日朗的眼里,尽管这个与世隔绝的部落中人尚未开化,但是,他们的朴实和善良、正直与虔诚和整个青藏高原的藏民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诺日朗甚至于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藏人祖先的影子。诺日朗是一位土生土长的藏人,换个角度说,也是一位正规军事院校训练出来的特种军人,系统的现代知识和理论的教育,使他和一些尚未完全步入现代生活的藏民们有了一定的区别,他相信现代科技,相信幸福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冥冥中的神灵只是导人向善、洁净心灵的慰藉。他的骨子里依然遵循着祖先的崇高信仰:信奉正义和真理,追求幸福和吉祥。这也是世间所有正直的人们共同的心愿。
见到钱教授他们正围在巴拉王和杰尔法师的身边,诺日朗凑了过去。
自从进了这个隐秘的深谷,钱教授和杰布既是兴奋,又是激动,仿佛变成了两个孩子一般,新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滔滔不绝地互相讨论着。一切对于他们来说,梦幻一般,是如此地不可思议,仿佛穿越了时空,瞬间到了数千年前。原始的部落生活场景,神秘的藏地土著文明,在他们的眼前真实地展现出来,仿佛一道光芒,照亮了他们的求知路上苦苦探索的黑暗。钱教授已经确信了,这里处处映射着藏地土著文明的影子,关于这些,经书和历史资料中,也仅仅是只言片语的记载。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书籍资料曾经详细地介绍过这些。
诺日朗悄悄坐到了钱教授身边。在路上,马强已经向他介绍过关于钱教授的情况:熊猫级学者,社科院院士,国际著名藏文化专家,象雄文化权威,光专家头衔就十几个,也是他们这支考古探险队的副队长,当然,如此吹嘘自然又是马强在故弄玄虚。马强心里很清楚,若想真的到达传说中的香巴拉,决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凶险,他们很需要这支拥有强大火力武器装备的特战小分队的随时支援。
并不是因为钱教授的头衔有多少,自从见了钱教授的第一眼,诺日朗便对这位风趣开朗、平易近人、老顽童一般的慈祥学者产生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