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跽坐在腰舆上,耐人寻味的瞧了一眼黄妈妈,缓缓的说道:“妈妈,应当还有未尽之言。”
黄妈妈暗道,小娘子几日不见,长进了不少。她瞧了一眼腰舆对面低垂着头不知神思何属的秦妈妈,想着怕是秦妈妈没少在旁边点拨。秦妈妈不愧是娘子身边最得力的妈妈。这份本事自己是怎么都挣不来的。
黄妈妈按下心中的艳羡,语带踌躇的说道:“小娘子,老奴却又一事需要禀报。”
“这里都是府中之人,亦没外人,你当直说。”
云舒说完此话,四婢女、茉莉、及迎接云舒一行的婢女和四健妇。心中俱是一亮。还是自家的小娘子看重自家的奴婢呀。回想乡君来到大将军府在做派。真真是打大将军府奴婢的脸。动不动就寻由头整治下人。还嚷嚷这要发卖了那些不得力的奴婢。
才几天时间,就折腾得大将军府上下人心不安。
那些偷奸耍滑的奴婢一看情形,乌泱泱都去巴结献媚云县伯家的妈妈们,想着在乡君面前露个脸,谋个好前程。然那些忠心的奴婢,却遭到乡君的贬斥。眼下抬腰舆的四健妇,从前可都是娘子生前得力的老人。
秦妈妈与黄妈妈对望一眼,心中好一番变化,小娘子御下的本事真真是大有长进。
黄妈妈咳嗽了两声,瞧了瞧她领过来的两名女婢。女婢会意,一位疾步行走,前去探路。另一位移步留在后面,查看有无尾巴。
黄妈妈这才开口说道:“小娘子,乡君打算待会儿,就用小娘子不遵礼法,不请示长辈,贸然入宫之事。向娘子发难。借这这由头,请云县伯家的尤娘子来府中调教你,并接掌大将军府的中馈。然后等郎君与娘子入葬后,就打发小娘子去祖宅守灵。”
云舒闻言,一颗心立即落了地。幸好她们没有因为自己进宫而改了计划。一切还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就好。
黄妈妈看到云舒不慌不忙的模样,暗道幸好自己临时转了阵营。否则……
秦妈妈看了一眼心思繁复的黄妈妈,开口问道:“黄妈妈,陆妈妈是否也一并被乡君发落了。”
黄妈妈看了一眼云舒,有点踌躇的说道:“陆妈妈,被乡君打了二十大板。现被关在柴房。”
云舒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狠戾,她按下心中的焦急与担忧,想着等清算了那些人,才算给陆妈妈报仇。遂她立即镇定了下来,然后说道:“黄妈妈,乡君怕是一时半会儿顾不上陆妈妈了,你派几个得力的婢女,把妈妈挪到药房去诊治吧。”
黄妈妈闻言,立即低头应道:“诺。”然后就领着那两个跟着她的婢女,往云舒相反的方向离去。
看着黄妈妈消失的身影,秦妈妈说道:“娘子生前一直说,黄妈妈是大将军府最会趋吉避害之人。眼下看来,娘子真是慧眼如炬。”
“是啊,就瞧了你我几眼,就揣度出我的心意。还顺势转换阵营。得了我一句话,就立即离开。避开乡君对她的清算。只是可惜了。”一个不忠心的奴婢,即使再精明,不得主子重用也是枉然。
似是明白云舒的心意一样,秦妈妈说道:“黄妈妈当可用。”至少让乡君少一个对府内知之剩详的妈妈筹谋。
云舒会意,朝秦妈妈点点头。
腰舆进了霓裳阁的院门。院门就自内合上了。守门的婆子还下了钥。
云舒听到动静,眉梢稍稍动了动。然后又开始了闭目养神。从院门到霓裳阁正房可是要好一会儿呢。
秦妈妈看到不动声色的云舒,面露欣慰。
待到了霓裳阁正房正门台阶下,四健妇稳稳地停好腰舆。云舒睁开眼,扶着秦妈妈的手,步下了腰舆。回首看了一眼满院子跪着的大将军的仆婢。
便开口道:“你们起了吧,府中正直丧期,如此多事物,扎堆跪在这里算怎么回事。赶紧麻溜的去办差。”
闻言,跪着的大将军府仆婢还不待回话。那乡君身边守门的婢女立即大声喊道:“小娘子,怎得如此不知礼数。乡君下令处罚这些不中用的奴婢,是这晚辈可以置喙的吗?”
秦妈妈闻言,示意四婢中的梅香。梅香会意,快步走上大理石台阶,上前一步扬手一个耳光就把那婢女扇倒在地,然后说道:“小娘子是主子,主子说话,是你一介婢女能置喙的吗?没规矩的东西。”
遂秦妈妈开口说道:“缚上。”
院子里跪着的奴婢看到眼前的一幕,具都眼前一亮。两个经过事的婆子闻言,立即起身拿来绳子与麻布。把那口出恶言的婢女缚了个结实。
霓裳阁正房内,闻声出来查探的傅妈妈,一眼就瞧见左脸肿胀、被缚堵唇、挣扎不休的守门婢女。及满院子大将军府奴婢的怒目及幸灾乐祸。她瞳孔猛的一缩。暗道:不好。然后立马收敛起心中的震惊,疾步走到云舒腰舆跟前,行了一礼。说道:“小娘子安。”
云舒没有理会傅妈妈,反而对还跪着没有起身的满院子仆婢说道:“都起吧。可是我这正经主子使不动你们。或是你等更欢喜乡君对你们的惩处。”
闻言,乌泱泱一地的奴婢面露喜色,立即谢恩,道:“谢小娘子。”然后就都身。
云舒回首瞧了一眼梅香,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将将那些锁院门的仆婢,你可还记得?”
“回小娘子,奴婢记着。”梅香急忙回道。
“甚好,如此你便领几个健壮的妇人,将那些吃里扒外的奴婢都缚了,关进柴房。稍后我再来处置。再将这霓裳阁院门打开,放这些仆婢出去办差。若是耽搁了我阿耶阿娘的丧事,仔细我追究。”
梅香立即行了一礼,应道:“诺。”然后就仔细挑了几人,急急离开。随行的还有那些急着出院子办差的仆婢。
而立在旁边的傅妈妈,冷汗直流。暗道:这小娘子跟她阿耶一个性子,并不是好拿捏的。乡君的盘算怕是要落空了。
云舒待院中仆婢均走远,才如同恍惚想起一般,急急道:“傅妈妈,你怎得还在此处。我当回乡君身边复命去了呢。”
傅妈妈闻言,立即恭敬的说道:“没有小娘子的命令,奴婢不敢擅自离去。”
云舒眯了眯眼,然后说道:“到底是云县伯府经年的妈妈,就是比那些小婢懂礼数。深知一府是一府,它府之人怎能置喙我府之事,对否?既然妈妈来了,那廊下冲撞我的婢子,理当交予云县伯府的妈妈你处置。我这样处置才合礼数,是否?”
傅妈妈闻言,不敢擅言,便只得道:“谢小娘子。”
云舒深知傅妈妈的机敏,便不再多言,只说道:“妈妈,你入内复命吧。舒儿稍后就进去给乡君请安。”
傅妈妈闻言,立即疾步上了大理石台阶,走过长廊,跨过门槛,进入正房。
看着傅妈妈匆匆的背影。秦妈妈问道:“小娘子为何不立即进入,让乡君措手不及。反而……”
“妈妈,阿耶讲解的《孙子兵法》曾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老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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