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不觉又笑了,对如花说:“回去吧!你看日头越来越毒了,再不回去,只怕就成烤鸭子了!”说的如花也笑了,于是两人慢慢回了房。
在房中坐了不多会儿,回雪就来了。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兰鹃奇怪了:“昨天那个包袱,你们说小了些,带的东西不够。今天去府里拿东西了,怎么包袱更小了?你到底是拿了来呢?还是还回去呢?”
回雪道:“这里是些小姐随身的东西,小婢自己拿着,其他的都在马车上了。侯爷让我们稍等等,他有事出去一下,就回来的。”说着,似乎怕兰鹃追问,闭了嘴便站到兰鹃身后去了。
兰鹃起了疑心,一把拉过她问道:“侯爷有事出去就出去好了,要你不高兴做什么?”突然自己觉得有些不对,追问道,“侯爷去哪儿了?”
回雪垂着头,竭力回避着兰鹃:“小婢不知道!”
“不知道你装出这个样子来?!”兰鹃火了,“怎么?我不是你家小姐了,所以你便要事事瞒我了是不是?!”
回雪慌了,忙说道:“不是的!就是……侯爷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说也罢了!”
兰鹃厉声道:“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替我决定!”
回雪垂了头,终于低低地说:“侯爷去了春意楼!”
“春意楼?”兰鹃一皱眉,“什么地方啊?”但她随即就知道了,一定是青楼,也就是妓院!这下兰鹃惊呆了,昨晚刚和自己颠鸾倒凤的方浩,竟然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妓院?!他什么意思啊?
就算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我是自己犯贱送上门的,你这样做也未免太离谱了吧?难道在你心里,我也不过是青楼的**?高兴了就可以随便换的?
兰鹃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顶上冲,她一把推开回雪,就朝门外跑去。回雪吓坏了,忙上前想拦她:“小……不,相公,你要去哪里?”
兰鹃冷冷一笑:“相公要去逛青楼!怎么?不行啊?”
看来春意楼果然是个有名的妓馆,兰鹃只对轿夫说了这三个字,那轿夫便一声不吭,抬起来就往东边去了。
轿子停在春意楼的门前,此时兰鹃已经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了,她钻出轿子就站在了春意楼门前。
此时的春意楼显得有些冷清,门外并没有什么人,就是门内,也只有几个龟奴和小丫头在走动。尽管如此,兰鹃的出现还是引起了骚动。春意楼内还没有什么反应,楼外经过的行人则都情不自禁地停下来看兰鹃,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兰鹃此刻心中是愤怒、悔恨、懊恼、伤心、羞耻,什么滋味都有,哪里还管别人围观,在楼前站了不多时,便整了整衣袂,举步进了春意楼。
门外众人的围观,这时已经惊动了楼里的龟奴,正要出来看个究竟,迎头却见一个俊俏窈窕,但满脸寒霜的公子进来,忙上前陪笑问道:“这位公子早!不知您这一大早来,找的是哪位姑娘啊?”
兰鹃开始有些厌烦,什么啊?都大中午了,还一大早!转念一想,可不是吗,对于妓院来说,这中午就是一大早。于是冷着脸说:“我不找姑娘,我找爷们!”
那龟奴倒是毫不见怪,明朝男风盛行,哪个士大夫家中没有几个俊俏子弟,因此笑笑说:“公子要找爷们,咱这儿可没有!”一边说,一边就用眼角余光上下打量她,心里就想,就这么个俊俏脸蛋,还用您老自己出门去找啊?随便找个地儿一站,不要说是女儿,男儿也能迷倒一大堆呢!
兰鹃自然不知道这龟奴在想什么,她沉浸在自己的悲愤中,早已无暇他顾,因此厉声道:“我找靖义侯!他在不在这里?”
一边说,一边举步就进了大门。因为是中午时分,前厅内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昨晚没有接到客人的姐儿,正懒懒地坐在那里,说着家长里短的,论着脂粉缠头。
听见兰鹃的声音,开始也不在意,只是些好奇:“谁家的小哥儿,这么好听的声音,也不怕迷死人!”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娇媚地转过头去。正好兰鹃一步进来,那姐儿便愣在了当地。
这是谁家的公子啊?春意楼当牌的红姑娘,不,不要说春意楼,北京城里大小青楼都寻遍,恐怕也找不出这么标致的姐儿,可他竟然还是一位公子!
于是坐着的几位姐儿,好似如梦初醒的一般,蜂拥到兰鹃身边,一个个都娇滴滴地问道:“这位公子面生得紧,是第一次来春意楼吧?不知公子要找哪位姑娘啊?”
兰鹃被这些姐儿身上的隔夜脂粉香熏得后退了两步,有些尴尬地说:“我不找姑娘,我来找靖义侯!你们可知他在哪里?”
一个穿水绿比甲的姐儿在兰鹃身上摸了一把,然后笑嘻嘻地说:“方侯爷在宛清姑娘房里呢!他也是才来不久,哪有那么快完事儿的!公子要是等不及,不如到奴房里坐一会儿吧!让奴也伺候公子一回,你就依了奴家吧!”
说着,将一个软得如同棉花一般的身子,就往兰鹃身上靠。慌得兰鹃躲之不迭,恼火道:“既然方侯爷在宛清姑娘房里,你带我去!”
那姐儿失声笑道:“哟!公子自己不行么?要去看人家的?既这样,让奴家来教你,岂不是比干看着更好!”说话音未落,竟然不由分说来搂兰鹃,兰鹃慌忙往一边避去,谁知一个踉跄,身子就靠在了一堵“软墙”上。
就听见有“吃吃”的笑声:“奴今日可是红鸾星当头了!难得公子竟然看中奴家!来吧!随奴到房中去,这些不要脸的骚娘们,不要去理她们!”
兰鹃还没有回过神来,腰间便缠上了姐儿的玉臂,同时一张脂浓粉香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兰鹃此时听说方浩在姑娘的房中,已是气得晕头转向,又见这些姐儿痴缠着不放,简直是怒不可遏,一把推开她说:“哪个要找你们了?!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都什么样子!”
一边指着龟奴声色俱厉:“带我去宛清姑娘房中!”
“这个……”龟奴一脸的谄笑,身子却一动不动,“有恩客在房,小人们是不能进去的!”
兰鹃强压怒火,点头道:“那好!你告诉我宛清姑娘的房间在哪里,我自己去!”
被兰鹃推开的那个姐儿又挤了进来,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好心地提醒说:“这位哥儿,你就是不满意奴家,这里许多姑娘,也可随你挑一个,何苦定要那宛清姑娘呢?她可是方侯爷包下来的,是方侯爷心尖上的肉儿呢!前次户部尚书大人的公子要拉着宛清姑娘陪酒,被方侯爷知道了,险些打了起来呢!奴看公子这等娇娇怯怯的身子骨,只怕那事儿重了些,都要碰伤了你,你哪里是跟人打架的料儿!……”
什么?方浩还在妓院包养**?!兰鹃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如果说收下凝芳,是因为中间夹着个太后,还情有可原,那么包养**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也是太后让他包养的不成?!兰鹃的脸色慢慢开始发白,她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前厅的吵嚷声早就惊动了许多人,楼上纷纷有人探出头来,有姐儿,也有嫖客。一个个打着哈欠,边套外衣边往下看,当眼光落在兰鹃身上的时候,都变直了。不仅姐儿的眼中满是倾慕,连那些个嫖客,也都咋舌不已。
谁家的哥儿,这等美貌,容颜俏丽不说,你看那神情淡然,气度安详,端的不是这世上的凡人,莫不是太上老君身边的炼丹童子下凡来了?
原来明朝男风盛行,但凡家里有些底子的,都愿意养几个娈童。所以兰鹃的容貌,不仅姐儿们心爱,连男人也都不吃醋,拿她当了龙阳子弟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