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兰鹃十分尴尬,如芒刺在背。她压低了声音问龟奴:“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那龟奴见兰鹃脸色发白,倒有些吃不准她和方浩到底是什么关系了!也不知道眼前的兰鹃到底是什么人,生怕处理不好,惹恼了方侯爷,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管这么说,这位公子敢上这儿来找方侯爷,也该有些名头的不是?而宛清说到天边,也不过是个烟花女子。因此忙陪笑道:“小人这就给公子去通报!”
龟奴说完,转身朝楼上跑去,兰鹃哪里等他,也跟了上去。那些姐儿眼看兰鹃要走,心下难舍,也要跟去,却见兰鹃回过头来,眼光一扫,竟如冰刀霜剑的一般,一个个便都吓住了,讪讪地止了脚步。
龟奴将兰鹃带到楼上,在一个房间门口站住,敲了敲,陪着小心叫道:“方侯爷,外面有位公子爷找您,您看……”
“让他一会儿再来!”果然是方浩的声音,兰鹃一个踉跄,靠在了栏杆上。
又一个女子柔和的声音说道:“找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了,让他进来吧!”
龟奴忙笑着应了一声,转头来招呼兰鹃,却见兰鹃合目靠在栏杆上,脸色如白纸一般。这可把他吓得不轻,忙上前去扶兰鹃,惊慌地问道:“这位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龟奴的声音惊醒了方浩,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开房门。果然,门口站着的,正是兰鹃。方浩朝龟奴挥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去扶兰鹃,一边痛心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兰鹃却打开了他的手,冷笑道:“我来看看方侯爷是怎么样的风流男儿啊!”
说着话,一个穿烟灰色褙子,容貌清秀的女子出现在方浩的身后。见此情景,忙含笑道:“公子有什么话,还是到房里再说吧!侯爷也是才来的!”
兰鹃紧紧盯着她,容貌虽然不能和梅素馨比,但这份娴静和安逸,却也有出众之处。你看她寥寥无数语便遮了方浩的尴尬,端的是一朵解语花!想来应该就是方浩包养的那位宛清姑娘了。
兰鹃此时觉得羞辱万分,我竟然跑到妓院里,和一个**抢男人来了,我成了什么人了?她转过身,想离开这里。只是身子不争气,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根本就一步也动不了。
见兰鹃一动不动,方浩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恼火。还是宛清看出了不对劲,忙上前一步扶住兰鹃,低低问道:“公子哪里不舒服了,快进屋歇息一下吧!”
方浩才发现兰鹃脸色不对,忙过来和宛清一起,将兰鹃扶进了房中。可是兰鹃却说什么也不肯躺在床上,她先是倔强地站着,后来实在是站不住了,才勉强坐在绣墩上,却是别着头一言不发。
宛清看来也不清楚方浩和她的关系,她看看方浩,又看看兰鹃,许久,才陪着笑迟疑地问道:“廷正,这位公子是……”
廷正?对了,方浩告诉过自己,他的表字就叫廷正。虽然名字起了就是给人叫的,可是一个**,不管他叫侯爷,却叫表字,看来他们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了!
兰鹃忍了又忍的泪水,终于泉涌而下,她转头狠狠地盯着方浩,咬牙切齿地说道:“方浩!你……你太欺负人了!”
宛清吓了一跳,忙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了,廷正也是才来的,我们才刚说了一会儿的话!”说到这里,宛清自己愣住了,这位公子的话怎么象是情人之间的娇怒痴嗔呢?难道这位公子是他的……,难道方浩也有龙阳之好啊?
宛清蹙起了双眉,她眼含不满地朝方浩看去。却听见兰鹃恨恨问道:“那方侯爷包下姑娘,也是才一会儿的功夫么?”
方浩似乎有些恼怒,正要制止兰鹃,却见她脸色惨白,泪痕满面,身子还在发抖。不觉又惊又痛,忙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地说:“你何苦将自己气成这样!事情并不如你所想……”
兰鹃哽咽难言,抽抽嗒嗒哭道:“你昨晚还在我那里,今天一早却跑来了妓院,和这个姑娘在房里说悄悄话!你说并非如我所想,那你要我怎么想?想你们在这里商量国家大事?还是拟定天下大计?”
“廷正!”宛清更加糊涂了,昨晚在他那里,难道方浩真有男风之好?她不满地问道,“你在他那里干什么?”
方浩难以招架两个女人的轮番问话,只好无奈答道:“宛清,你就不要掺合了,她就是素娘!”
“啊?!”宛清吃了一惊,忙细细去打量兰鹃,自己倒笑了,“我说呢!哪有男人这等标致的,原来是梅小姐!”
谁知兰鹃一听却更加火了,瞪着方浩气愤难当:“这个女人是谁?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好啊!你把我的事情都和她汇报得详详细细,在我面前,却对她不著一言?她是你什么人?啊?也是你费劲心机要保护的人是不是?”
兰鹃气昏了头,第一次,将自己和梅素馨合二为一了。
可惜方浩却没有听出来,反而被她责备得也有些恼火了,再看见宛清歉意的目光,一时全忘了兰鹃那晚的醋劲十足,不满地应道:“不错!她也是我要保护的人!不行吗?!”
兰鹃惊呆了,她挣扎着站起来,推开了方浩,自己举起袖子抹干了眼泪,凄凉笑道:“方侯爷果然忙得很!有这么多红颜知己要保护!既如此,小女子就不敢劳您大驾了!我再说一次!我是兰鹃,我不是梅素馨,不是你的前妻,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敢劳您大驾来保护我!”
说完,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出了房门,跌跌撞撞朝楼下跑去。
轿子居然还停在春意楼的门口,兰鹃松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旁边的回雪,她一坐进了轿中,身子便瘫软了下来。
见到兰鹃如此决绝地一走了之,方浩才知道大事不好了。虽说她没有否认自己是梅素馨,可那晚的一席长谈,又分明和梅素馨不一样。尤其是在男女情事上,她好象非常反感纳妾收房之事,自然更是不能容忍寻花问柳了!
这样说来,今天这一气,恐怕与她而言非同小可了。再想到这些天为了自己的妹妹,她去南韵戏班教戏,已是将她累坏了,今日再一气,难保不出事!方浩越想越心惊,拔腿便要追出去,却被宛清叫住了。
宛清拉住了他,不满地说:“廷正,你说清楚了,刚才那人到底是谁?你说她是梅小姐,可她又说自己叫兰鹃!……兰鹃?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对了,这两天院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南韵戏班来了个当红小生,扮相俊俏,唱做俱佳,好象就是叫这个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浩无奈地止住了脚步,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涵姐,你让我好好静一静,再和你来说可好?”
宛清落泪了:“廷正,你是方家根本之所在,可不能有任何差错啊!”
方浩苦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怕是我倒没事,有人却要有事!”
宛清一惊,自己取了绢帕拭去泪水,一边试探地问道:“廷正说的是谁?谁会有事?对了,你刚才说了,涓儿找到了,却不是那晚的送图之人。那……那晚的送图之人是谁?他可是我们方家的大恩人呢,你可有找到他?”
方浩满心凄凉,勉强一笑:“还有谁,就是梅小姐啊!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帮我!”
宛清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抓住方浩的双臂,声音发颤:“你是说,梅小姐送图救你,被肃王爷发现,打成了重伤?那……那你休了她?廷正!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