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琬溪缓缓起身,重新落座,燕南才不急不慢道:“那么依你所见,寡人接下来当如何做?”既然承诺已经许下,那么至少,他也该知道他的选择和付出究竟是否正确,究竟值得与否不是吗?
琬溪闻言浅浅一笑,这算是对她的试探吗?未免也太过寒酸。心中有些百无聊赖的想着,琬溪嘴上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一句道:“不知殿下私下里进京多长时间了?”
“这与殿下问你之事有联系吗?”陵泽蹙着眉嘟囔了声,他本就对方才之事对琬溪心存不满,此刻更是要竭尽全力地想要去挤兑琬溪了。反倒是燕南见琬溪竟不曾言语,便心知这女子心中定是有了些许的谋略了,于是忍不住斥责了声身侧的陵泽,方才向着琬溪说:“寡人与陵泽进京方不到三日,不知妲己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想必殿下已是听说了周王宫欲办英雄盛宴之事了?”琬溪似笑非笑,一个想要谋夺天下的人,手中握有的棋子又怎会少?这周王宫中更是各国探子皆有。想必这燕王甫一进京便最先读取了王宫中传出的消息,此时又怎会对周王宫即将举办的盛世毫无知觉?
燕南闻言,只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他知探子之事各国皆有,可既她不挑破,那么他便也不讲明:“没错,的确是略有耳闻,听说还要用京城妓子来…”说及此,燕南的话猛地顿住了,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所以,他垂了垂眸,又一次开口肯定道:“那个妓子是你。”
听到了燕南的回答,琬溪忍不住笑了笑,她知道,她的君主足够聪慧,就算今日没有她,这天下也依然会是拥有着智慧远志和民心的他的。她掩嘴轻笑:“殿下英明。”
燕南并不答话,仍记得自己和陵泽甫一听到这消息时,陵泽脸上的讥讽和自己心中的莫名,可如今看来,却是他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近年来,宣帝沉迷声色,与王后歆繁夜夜笙歌之事,天下早已无人不晓,而这妲己,撇开她的聪慧不说,她的舞自己虽未曾见过,可她的曲却确是一绝,并非说她琴技无双,只她的乐和词他确是找不到人能与之比肩。他拿起了紫砂杯抿了抿杯中的茶,垂下的眼脸遮住了他眸中的深思。
未待燕南再多想片刻,琬溪便又再次开口发出了疑问:“令指妓子,歌舞秽浊王宫,宴天下权贵,殿下岂不觉得宣帝荒唐?”
燕南久久不曾说话,陵泽倒是开口嗤笑道:“我倒是妲己姑娘,哦不,是妲己大人会有什么好的主意谋略呢,却原来不过是与我等粗俗之人一般只想着,以此为由,张告天下,宣帝昏庸吗?可这便连我个大老粗都能想到了,又需要妲己大人做些什么呢?陵泽请大人解惑。”
琬溪轻轻笑了笑,并不马上回答,只仔细打量着燕南,却见燕南的表情自始至终便未曾变过,她也难以猜出他心中是何种想法,便只好开口解释道:“如你所言,如此却是能使周王室名声受损,流失民心,可作用毕竟不大。如今百姓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他们自己吃都吃不饱了,又怎会去关注王的旨意?”
“那么…依卿所言,寡人当如何做?”燕南食指指腹缓缓地摩擦着紫砂杯,似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