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溪话音方才落下,一直杵在一旁的陵泽倒是最先忍不住了,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他虽不曾蔑视女子性命,可对女子的不屑他却是丝毫不少的。他怒视着面前不远处的琬溪,大声斥道:“荒唐!若个个女子皆如你这般,那要我堂堂七尺大汉何用?天下,便该留给男子煮酒共话,嘶鸣战马,女人不如早日还家!”
琬溪嗤笑,却也不曾有半句辩解,她不为天下女人辩解,她本就生活在这社会的最低端了,她又怎会用自己的性命去与整个时代和社会既定的法则作斗争?她可以毫不羞耻的说,她没有这个勇气,但她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利益战斗,所以,她虽未曾理会盛怒的陵泽,却盯着无波无澜的燕南道:“试问,便是天下男子,几人堪比我肩?”
琬溪此话一出,即便是盛怒的陵泽却也无从反驳,的确,这个女子的智慧,怕当真是少有人及的…思及此,陵泽不由一叹,女子过慧,是天下的不幸?还是天下男子的不幸?
而陵泽身前坐着的燕南却是始终不动声色,静静饮茶,他何尝不知眼前的女子适合打算,普通女子的身份确实是局限良多,纵她又倾世之才又当如何?天下人又有谁能接受?可便允了她的要求吗?那么回朝之后,他又当如何说得出口,朝中新进女大臣?心中骑虎难下,他不得不向着琬溪再次嗟叹:“你很聪慧…”说着,他又蓦地浑身散发着严寒冷厉之气,肃然道:“可你不觉得你自己是在痴人说梦吗!”
“痴人说梦?”琬溪忍不住仰天笑了起来,直笑得燕南和陵泽心中一片莫名,许久,她才扬起一抹自信的笑:“痴人说梦?燕王殿下是在说妲己吗?可妲己难道不是在陈述合理要求吗?相信殿下初来之时只是单纯的想利用妲己,却不曾想过妲己一介女子心中沟壑竟可远超男子吧?”
见燕南不回话,琬溪心中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妲己从不喜欢被人利用,但妲己却愿与殿下结成联盟,殿下予我以同男子的身份,我助殿下逐鹿中原,可好?”
深深地看着琬溪,燕南竟是有些愣神,这女子竟自信的好似世界已是唯她独尊,由不得他不信,幸而他心志坚定,不曾一时冲动便应了下来,可第一次,他忍不住问道:“你让寡人如何相信你?”让他如何信她,纵然给了她等同于男子的身份又当如何?她仍是女子不是吗?女子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男人的战场从不适合女人,古人不屑女子也并非完全不无道理不是吗?
“殿下的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吗?”琬溪轻笑。这是一场心理战,自猜出他身份后自己便若有似无的展现着自己的不同与聪慧,为的不就是此刻吗?自己方才所展现出来的无与伦比的自信和气场,也应该早已先入为主的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了不是吗?在这场被他策划好的预谋中,她早已夺过了主权,他亦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掉落了陷阱。
闻言瞬间,燕南便已反应了过来,自己精心的算计,却原来早已被躲在暗处的她将计就计。可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她说的不是事实吗?这世上有哪样事情不是一场盛大的赌局?如今,赌局依然开盘,却是早已由不得他开口叫停。
“殿下何必如此为难?纵横捭阖,安邦国策,攻算人心,殿下是在担心妲己的能力不够,还是在担心自己的眼力不行?”琬溪见燕南久久不言,便忍不住又添了一把火。
“你赢了。”燕南淡然抬头,望向了琬溪,不理会陵泽的阻止,幽幽道:“你说服了寡人,天下盛世画卷,寡人愿陪你一睹。此后,你若来燕,官拜上卿,待同群臣,同入朝堂!”
目的已成,琬溪终是嫣然一笑,向着燕南和一旁闷闷的陵泽盈盈一拜,冲着燕南道:“奴…谢过殿下…心策谋略…绝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