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琬溪如此直接地切入主题,燕南忍不住抿了抿唇,他不知道他先前的计划是否还能成功进行,眼前的女子实在是超出了自己的计划太多了,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便不同于这世界任何一个沦落了红尘的大家闺秀,她机智,她妖娆,可他不得不打心底里承认,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最易在乱世生存。可要放弃了吗?不,没试过的事,结局尚未可知,他燕南从未做过逃兵。所以,他漠然开口:“寡人可以予你一隅安宁。”对于乱世中这样机关算尽的女人,试问,还有什么比一隅安宁更令人新安?
琬溪心底震撼,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这世上第一个对她说可以予她一隅安宁的人,是第一个将诺言狠狠戳在了她的心窝里的人,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心动的条件,假若不是允诺助了扬辰复仇,即便如今已了然了他的来意,或许,她也会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也说不定…
“一隅安宁?燕王此言岂不可笑?”琬溪心中虽是百转千回,脑中却已经从燕南的话中挑出了毛病,“燕王殿下闭口不提对妲己的要求,难道殿下不是想利用妲己杨氏之女,想利用六月初八杨门惨案为由收获民心,举兵周王室吗?”
说着,她稍稍顿了顿,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燕王殿下对此只字不提,只径自以施舍的语气说,可以予妲己一隅安宁,但妲己却只想问,这一隅安宁难道不是建立在燕王计划成功的基础上的吗?假若燕王计谋未曾成功呢?届时妲己又当如何自出?是接着红尘辗转?抑或是更不堪的身死异处?殿下你说,你这话可笑不可笑?”
燕南等琬溪的话一停便是紧紧蹙起了剑眉,他心知,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世事风云变化,自己既能想出计策来算计民心举兵周王室,又怎知周王朝朝中无人,找不到人接招拆招反讽自己不仁不义?至于届时自己会拿这妲己如何,燕南扪心自问,他从未思虑过。自古以来,女子便是男子的附庸,为政治为宏图而亡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是何种结局,谁又会去在意?
他便是逐鹿这天下的众多豪杰之一,他的思想自也是与天下人无异。可他并非蠢人,经过方才一番相处,他若还不能知道这女子便是这天下的一个异数,那么他的燕王王位也坐不到今天,所以,他不介意适时的放低自己的姿态,即便,那个人只是个卑贱的…妓子…他神色不动,定定地看着琬溪,问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琬溪有些怔愣,要银两吗?可正如秦瑟姐姐所说,她早已是名冠京都,天下想要献宝的王公贵族不知凡几,她又何曾缺过这些?要地位吗?可除却贱籍一说,她如今的生活过的可有不如任何一名名门?而又有哪一位名门能活得似她这妓子般洒脱不受礼教?那么她缺什么呢?琬溪沉默。
寂静良久,琬溪才似是下定了决心般,掷地有声地向着燕南道:“如今的妲己不缺金银,不求地位。妲己要的…唯一想要的…是身份…一个可以…同男子平起平坐的身份…一个…可以与男子争论天下,指点江山的身份…”没错,如今的她什么都不缺,她唯一缺的是一个可以畅所欲言为所欲为的身份,一个可以谋论天下,辅助扬辰的身份,更是一个…日后可以为自己谋得一隅安宁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