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克守终于开始向自己询问来意,琬溪也再顾不得心中的失落,又作淡然道:“林大人可曾知晓妲己仍为杨婉时,有一形影不离的胞弟?”
话罢,林克守先是皱眉,有些不明白琬溪话里的含义,却在抬眸间看见了少年后,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只见他怔愣愣的,许久才像是反应过来,伸出一只手指着一旁的扬辰,颤抖着声音,满是疑惑的问道:“莫不是…莫不是…他便是你的胞弟?杨家…杨家余孤?”
说完,林克守自己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便嗤笑着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杨家一家全抄,陛下又岂会留下漏网之鱼?所以,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杨家余孤?”
琬溪心下哂笑,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很难吗?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大人何必再多作质疑,大人想的统统都没错,扬辰便是妲己的胞弟,便是杨家之后。”
林克守心下一惊,面色却不显,只皱着眉头沉声道:“那他岂不就是杨家余孽了?”
“余孽?”琬溪婉转的声音突地变得尖锐,“在大人眼里,杨家余孤竟成了杨家余孽?大人可曾知这‘余孽’是怎样来的?这是家父一片赤胆忠心,这是杨家满门的宁死不屈!当我和辰辰苟延残喘存活于世的时候,竟从不曾想过,在世人的眼里,我们竟是一个‘余孽’而已!”
琬溪的话掷地有声,不停的在林克守的心中回荡,他闭上眼,神色略有些沉痛:“我自是知道杨兄的忠诚与无辜,天下人也自是知道杨兄的忠与义。可结局已定,陛下的圣旨便是天令,纵是有再多的怨愤再多的委屈又如何?杨兄在惹怒陛下之时,何尝又不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可是大人,陛下的圣旨,能夺取杨氏的性命,能隐瞒事实诓骗众人,却拦不住人心!家父如何,便是我们不说,天下人中也自有一片明镜!”琬溪脸颊微红,生出了些许的怒气。
“即便一切如你所说,你便好好藏着你的胞弟,又或是让他云游天下便罢了,你又来找我作甚?”林克守叹气道。
琬溪见林克守心中有所松动,便趁热打铁道:“林大人,你真的以为辰辰躲起来就好了吗?真的以为没有了我和辰辰,大人便可高枕无忧了?”见林克守皱眉,琬溪便知道,他定是在思考自己的话的,“据琬溪所知,妖后当道,林大人及清流一党怕是在朝堂之上过得不得意吧?谁又知道林大人会不会是第二个家父呢?”
甫一听闻琬溪的话,林克守便气得直拍桌案:“我林克守又岂会贪生怕死之辈!为了天下社稷,为了黎明百姓,我林克守便是舍了这一条老命又如何!又我这一条老命换的天下众生,我林克守这辈子,也是值了!”
“所以,妲己最恨的便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臣这一点!”琬溪抬眸,直直的将眼睛望进了林克守的眼里,她眸里的怨恨与凌厉,竟是让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感到心惊。“大人是为了天下,家父何尝不是为了天下?古往今来,哪一个忠臣又不是为了天下?可独独你们为了天下,天下便能安宁吗?如若如此,为何上京城西,天子脚下,贫民窟内,黎民仍旧苦饥寒?更遑论边塞城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