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溪暗自啐了口,心道,这狗血的剧情!不过,不比小说,古代户籍问题极为严重,妓子便是贱籍,户籍若不能妥善处理,便是犯了法了,又哪会出现小说里的出逃行为?可还不待她细想,那边的情况又出现了变化。
“定芷,大娘早先便说过了,不是大娘不肯放你走,可红颜阁的规矩你是懂的,你只叫那男人来,叫他给你付了赎金,或你自个儿现在便把这赎金给付了,大娘决计二话不说,立马便放了你走!”苏红看着定芷扯着自己的手,皱着眉道。
“大娘。你明知…明知…我早将积蓄全都给了他,他也为了科考几近身无分文…我们…我们又怎么付的了这赎金?”定芷扯着苏红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这时,秦瑟又忽的在琬溪耳旁冷笑道:“上京所有花楼中,独独苏大娘对姑娘们最好,给姑娘们的分成也最为丰厚,定芷身为红颜阁的一大红牌,平日中积蓄良多,那些积蓄更早已是她赎金的好几倍,那书生若真只是为了科考,又怎会分文不剩?定芷恐是受了那书生的蒙骗了。”
琬溪点了点头,若非自己是终身入贱籍,此时自己怕也是凭着那千两黄金的分成早早赎身了吧。琬溪心下苦笑。
见着苏红深锁的娥眉,琬溪敛了敛心绪,她想,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苏红的想法了,苏红怕是不想让那定芷被那男人骗了去吧,所以索性自己便做了这坏人。琬溪向着中心的苏红走去,笑得灿烂:“大娘又是何苦呢?你费尽心神,总也得是要有人领情才行,有些事总得要自己经历过才知后悔不是吗?”说着,她又瞧了瞧匍匐在地上的定芷,“总也该是日后她知道是自己错了,也该让她知道,这是她当初的决定,怨不得旁人。”
苏红望着琬溪,眸中带着深意,似乎有些惊讶,愣了许久才笑道:“真没想到你这丫头竟能猜透我心中所想,竟还为我说话,我还道,你的心中还怨着我将你推入风尘呢。”
“我不怨你,我知道,乱世中,长着这样一张脸,身后又无势力作保,我便是出了这红颜阁,怕也是无法得以保全的,”琬溪仰了仰头,轻笑道,“所以,我从不怨你,我只怨命,是我命薄。”
苏红瞧着她有些怔愣,或许,她会是不一样的吧…良久,她才收回了目光,复又看向了地上的定芷,沉了沉脸色,沉声问道:“定芷,我只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要随着那穷书生去?哪怕一无所有?”
“大娘,定芷此生只是想要放开了心去为自己争求一回,哪怕到头来,定芷终是作茧自缚,哪怕是最后痛彻心扉,可定芷想,定芷也许再也不会这样疯狂的去爱一个人了,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赴汤蹈火的决绝。”定芷低着头低声啜泣。
“也罢,你自己选的路,”苏红微微垂下眸,“你便随我来取走你的卖身契吧。”说罢,苏红便转过了身,抬步离去。
定芷惊喜地站起了身,紧跟在苏红身后,却又在经过琬溪的时候莞尔笑道:“谢谢你!”
琬溪侧了侧身子,低声道:“你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了你。”的确,她从来都不是为了她,她的那些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绵绵情意与她何干?她只是见不得别人践踏了苏红的一片好心罢了。
想着,琬溪又自觉好笑,什么见不得别人践踏了他人的一片好心,她自己不也是一直践踏着齐风的好心和情意吗,相比之下,似乎她自己才是最为恶劣的。
定芷当然是不知道琬溪心中所想的,她只看着琬溪笑,目光有些深远:“是吗?便作是我自私了吧。因为,日后你才会懂,挚爱,今生只一次,你会倾尽所有,哪怕你明知是飞蛾扑火,哪怕你明知是粉身碎骨。”说着,她便转身小跑着向渐渐走远的苏红追去,独留琬溪愣在原地。
或许,这定芷从一开始便看透了那男人,也从一开始便明了了苏红的好心,也是,她既能风靡帝都,想必也定是一位奇女子的,看过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之后,她又怎会看不透,可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去。琬溪沉默,傻吗?并不,她只是选择了她想要的罢了,是她们自己,想错了…
“姑娘,大家都散了,我们也回吧…”泠月低头道。
琬溪向着泠月点了点头,又看向一侧同样因听见定芷的话而沉默着的秦瑟,轻声道:“虽说仍似盛夏,却毕竟已是入秋,秦瑟姐姐也早些回吧…”
秦瑟望着琬溪离去的背影,想着定芷的话,恍然间好像是有所顿悟,原来,真的是她执着了…是她…束缚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