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红似火,桂枝高头月影稀。
一夜未曾安眠的卲梓勋躺在床上,奋力动动腿,大腿处的酸疼感传来,膝盖以下却无任何知觉,额头上冒出冷汗,终于放弃挣扎。扭头看看窗外,这个时候阿桂还未起吧!再睡一会儿。
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张始终挂着浅笑的脸,与那只桂花竹簪。
陌神医的弟子?与我一样喜爱桂花吗?
当初也曾想过寻陌神医来诊治,可那时陌神医便已遁世多年。如今,陌神医的弟子突然出现,这是不是我最后的机会?可是,我真的能治好吗?若是再一次的打击,我还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吗?啊!我是费了多大力气,耗了多少时间才换来如今这幅心态。
放弃?不放弃?
…
邵梓莲辗转反侧,依旧难眠。
另一边,邵梓莲将西屋收拾妥当,趁着天还未大亮,带着昭王殿下与碧枫乘着马车,一路远离卲家别苑。
百里沂旪望着远方红透半边天的朝阳,又望望另一边躲在重重桂花树后的薄薄月影。丛林倒退,渐行渐远,“停”。
“驭~”一声长鸣,马车轻微摇晃,稳稳地停下。
靠着马车车窗的身形晃动,微闭的眼睑颤动,睁眼,露出一双睡意蓬松又懵懵懂懂的水眸,“到了!?”
“还没”百里沂旪扯扯嘴角。
“昭王殿下,不知为何停车?”邵梓莲掀开车帘,跨进马车,看看睡意未消的白青洛,“叨扰昭王殿下与碧枫姑娘将近一夜,理应早些送二位回府才是。”
“此处前去应是寄望庙,本王听闻庙内香火鼎盛,意欲同碧枫前去一观。”百里沂旪掀开窗帘一角,指着前方的一条岔路。
邵梓莲眼神停滞,寄望庙,此次祭祀竟是授命于昭王殿下?
寄望庙?一路来到京城,总偶遇到前去寄望庙祈愿与还愿的人,一路上也听闻有关寄望庙的不少传闻。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一对夫妇结婚多年,那妇人却始终未有身孕,遍请大夫,试遍药方,偏方,古方,却依旧不闻喜讯,不见动静,素来寄望庙求子。谁知,这日刚到寄望庙祈愿,次日回去便怀孕,夫人感激涕零,日日在府中朝拜。
又说,有一年有一月有一日,一位才华横溢的书生,年年参加科举考试却不幸年年落榜,只得秀才之名,心灰意冷之下,科举应试之前,来到这寄望庙求取功名,谁知这年便高中状元,后来这寄望庙,将其大肆修缮,寄望庙改头换面,更加为人所知。
……
相似的传闻越来越多,数之不绝,寄望庙名扬整个大陆。
“碧枫,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百里沂旪的手在白青洛眼前来来回回地晃动。
“素问寄望庙甚是灵验,早就想去一睹风采,今日有幸一观,难免心下有些激动。”白青洛循着那条岔路望向远方,似是已望见那寄望庙,庙前人山人海,眼中满是憧憬。
“哦,碧枫姑娘可是有什么心愿?”邵梓莲一脸好奇,欲寻根究底的模样。
白青洛扯扯嘴,笑笑,“让邵公子见笑了,碧枫也是寻常女子,有些难以达成的心愿也是人之常情吧!”
对,就是这么一副似是抓住什么明星要闻的八卦脸,如果一直不可得知,必定憋的他难受。问吧,问吧,我就这么等着你。
“哦,不知碧枫姑娘有何心愿,我虽不才,却也愿尽绵薄之力。”
“要真说起来,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我甚是烦忧。”白青洛故作出愁苦的姿态来。“要说这最近的一件嘛,当是,”白青洛停顿,一瞥邵梓莲预知下文的渴望表情,“算了,今日去那寄望庙应当便可以了了,就不劳烦邵公子了。”
“邵公子,碧枫说的也是,邵公子诸事繁忙,本王与碧枫就不耽搁。”百里沂旪饶有趣味地看着白青洛,没想到她还挺记仇的,嘴上说不计较仙韵坊一事,却是因有求于人;这方恩情未还,却是逮着机会便要于人添堵,卲梓勋的事你就这么有把握。
白青洛看着邵梓莲意外之下,慢慢合上嘴,欲言又止,心里畅快急了,殿下真是给力的不要不要的。
昭王殿下这是在下逐客令啊,不过这陌神医的弟子还有不能完成的心愿却也当真让人在意,“既是如此,我便送殿下与碧枫姑娘到前方的驿站,再调头回府方才妥当。”
“不必了,此处离驿站不远,本王走走也好。”眼眸转向白青洛。
白青洛心领神会,“我也觉得走走甚好。”
“如此,那便恭送殿下”邵梓莲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白青洛,百里沂旪纷纷下车。
也不知我们此次会待在寄望庙多长时间,白青洛望着驾车的邵梓莲道:“邵公子,邵公子若是找到当年的药方,还请送到昭王府。”
“驾”邵梓莲点头,双手向下用力,套上缰绳的马儿向前奔跑。
“噗~”马车消失在眼前,白青洛笑出声。
“碧枫,你在本王府上已住了数日,本王却从不知道你竟有如此多的心愿,缘何不与本王说说,莫不是质疑本王的能力?”百里沂旪凝眸,目光如注,语气微怒。
殿下,你明明就了然一切,而且这装的也太明显了哦!不过,殿下盛情,却之岂不不恭,白青洛俏皮道:“殿下言下之意是要许民女一个心愿吗?”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百里沂旪愕然,转身走向岔路,冷眸中浮现笑意,“此去寄望庙,你还有什么心愿是要本王许你的?”
“殿下,民女心中,殿下能力远远超过寄望庙,殿下的许诺尤为重要。”白青洛立刻紧紧跟在百里沂旪身后。
“好,本王许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百里沂旪察觉白青洛跟的有些艰难,放缓步子。
“谢殿下,只是民女暂时想不到民女要什么,民女想留到日后。”殿下,若有一日,你认出我,我或许便可以说出这个心愿了吧!
“好”
白青洛望着百里沂旪的背影,眼神注视的却是百里沂旪的身旁,殿下,我何时才能与你并肩而立呢?
殿下身份尊贵,而我说的好些,普普通通的一介平民;说的差些,抗旨拒婚的官家小姐。若论身份,只怕此生都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为何偏偏穿越到这副身体,若是其他身份高贵的贵族小姐,我是否便离你近一些。
不行,不行,我乃堂堂21世纪的人类,怎可有如此迂腐的思想,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是穿越而来,才不要受这些束缚,什么门第之见,什么身份悬殊,云泥之别。自打入住王府,从未与他一同吃饭,一同外出,很多时候不过是见到他的背影,而现在正是天赐良机,眼下四下无人。
白青洛快走几步,与百里沂旪并肩行走。时不时瞟一眼身边的人儿,和平常一样,他这是不介意吗?还是懒得理我?不管,明明走的比平时慢很多,这不就是在默认?俗话说得好,沉默即是承认,他是愿意我走在他身边的。
白青洛嗅着这清新的郊外空气,原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远离城市的郊区的空气都是如此清新。
“有话要讲?”身旁的人儿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那试探的模样太明显。
白青洛脚下慢了半拍,被发现了?怎么办?直接问?不行,无论如何没有异林的那层羁绊,总没有底气。
白青洛盯着脚,蓦然发觉,两只左脚已是一同抬起,一同落下,两只右脚亦是如此。
“咔嚓”是谁拿着钥匙开启了某道门。
“殿下与邵大公子早就相识吗?”白青洛抬头挺胸,笑容灿烂。好想一直远离京城,远离那个喧嚣的地方,远离那风古不化的氛围。
“为何如此问?”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邵公子与殿下应是不熟的吧?”白青洛询问。
百里沂旪点点头。
“那位邵大公子应是遍寻名医未果后,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我感觉到他拒绝求医的意志很强烈,这或许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吧!毕竟于人希望却授以失望,倒不如从未有过希望。”白青洛想到现实中的父亲,鼻子一酸,“邵公子自是明白这点,所以明明是他请我前去,反倒也偏偏是他,不便介绍我的身份与来意,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咳,这么说有些失礼,殿下莫怪。”
“但说无妨”
“殿下并不是那种爱管闲事之人,却愿意替邵公子向邵大公子介绍我,实是有意帮邵大公子。而邵大公子虽是逐客却也甚是有礼,虽然可以解释为君臣之礼,但我更加愿意认为是同窗之谊。”
“哈哈,不错,本王与卲梓勋,曾经一同受教育于邵老先生,本王与他与其说是相识倒不如说是相知。只是,自他受伤之后,却从未见过。”百里沂旪眼底浮起一抹惋惜。
“殿下,不必如此烦忧,邵大公子从未真正放弃过自己,可能这点他尚不知。”白青洛自信满满,“他即自救,我必相帮。”
“此话怎讲”百里沂旪眼里闪过异样,连邵梓莲都觉得他已放弃,你又如何敢如此笃定。
“殿下可还记得昨夜我捡起过一幅画?”
“记得,本王见你捡起一幅画递给了阿桂。”
“那幅画画的正是那日院子里的情景,而那画中人正弯腰拾起满地中的一朵桂花。画中人便是邵大公子,他一直想站起来。”
百里沂旪眼波流转,似是看到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的卲梓勋,“那幅画上可题有什么字?”
“题字?民女并未看到任何字迹。”白青洛仔细回想,摇摇头。
“许是还未来得及题,卲梓勋,他文采斐然,自己做的画必会配上自己的字。”真想一睹那一幅画与那画中的人。
“殿下所言极是”
“碧枫,你有把握治好卲梓勋吗?”如此轻声细语甚至还带着些祈求。
殿下,卲梓勋对你竟如此重要吗?我从未见过你这种表情,听过你这种声音,“殿下放心,民女必定穷尽毕生所学。”
“咴,咴~”,马斯长啸,不知不觉已到达驿站。
“碧枫,你可会骑马?”百里沂旪望着驿站门口停的几匹马。
“会”,哼,红红姐真传绝不会差。
“本王今日心情大好,不如我们来赛马,看看谁先到寄望庙。”百里沂旪玩性大起,只觉神清气爽。
“好是好,可民女并不识得去寄望庙的路。”难得殿下今日如此趣意盎然,虽是真的不忍扫兴,可若被丢下就不好了。
“哈,这条路直达寄望庙。”
“殿下,赛马吧!”白青洛两手一拍,一副“来吧!谁怕谁”的样子。
百里沂旪走向马群,仔细挑选去两匹马。
“驾”
“驾”
两人异口同声,骑着马匹一路向寄望庙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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