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峦叠嶂,连绵不绝。常青松柏遍布群峦各处,那青灰色的屋瓦,古铜色的院墙隐约可见,灰白石阶铺就的绵延曲折的山间小道依稀透出点点人影,红玫瑰般的朝霞铺洒而下,平添一抹神秘色彩。
“驭~”百里沂旪勒紧缰绳,一脸惬意地看着那映在群峦深处,卧在半山腰下的寄望庙。
片刻,“驭~”一声轻呼,白青洛循着百里沂旪的眼神望去,这便是传闻中的寄望庙啦。
“能跟得上本王,你骑术不错。”百里沂旪悠悠开口。
“殿下过奖了,仅仅是跟在殿下后面,民女早就黔驴技穷了。”白青洛面颊绯红,低垂着头。我本以为既得红红姐真传,就算称不上一等一的高手,但也可以高手自居。竟然放话要与殿下赛马,真是不知“天外天,人外人”,途中若不是殿下故意放慢些,怕是我早就被甩的远远的。
百里沂旪嘴角一弯,翻身下马。若不是与本王相比,你的骑术是很厉害的。“寄望庙建于山腰,沿着山间石阶便可到庙前。”
百里沂旪自幼便天赋异禀,即便是再顽劣、桀骜不驯的马儿一到他手上即刻便能驯服。五岁那年独自从南禹国来到北禹国,谨记母后临终教导:隐藏天分,恪守本分。
北禹皇帝对百里沂旪甚为疼爱,有何新鲜玩意、草原部落的稀有贡品必定先赠与他。百里沂旪在皇叔的呵护下日渐成长,将皇叔对他的好一一记在心里,一时间忘记母后遗命。
一日,草原部落上贡一匹神骏,桀骜不驯,顽劣不堪,泱泱北禹全无一人能将其驯服。那位酋长冷眼旁观,言语讥讽,皇叔恼怒之际,百里沂旪自请驯服那匹骏马,自是不在话下。
北禹皇帝龙颜大悦,赐予府邸,厚赏于百里沂旪,后以寻找龙须草为名,派他前去异林求取。谁曾想,百里沂旪本以为皇叔对他赏识而委以重任,正暗自幸喜根本未曾想到这不过是个陷阱:百里沂旪在前往异林的途中先遭土匪埋伏,后又受随从暗算,将身受重伤的他弃于异林而不顾。
“嗯”,白青洛见百里沂旪下马,立即跳下马。
两人牵着马匹,一前一后,走向山脚边的驿站,安放好马匹后,两人这才上山。
登上数阶石阶,白青洛停驻在石阶边,一双眼盯着石阶,陷入沉思。
“怎么停在这里?”百里沂旪回首却见身后无人,向下望去,她竟站在世界上出神!两阶、三阶合做一阶,回走几步。
白青洛回神,眼里盈满不解与迷惑,“哦,寄望庙香火鼎盛,为何这石阶上都多少有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坑洼处?,难不成竟无钱翻修?”
百里沂旪听罢,浅笑,“寄望庙闻名于世,每日从早到晚,前来朝拜的人络绎不绝,数不胜数。来来回回不断有人经过,石阶上自是会有些痕迹。若是经常修缮,断了庙中香火不说,反而会使得许多朝拜者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甚至影响名声。”
“那便不修吗?”不解与迷惑并未退却。
“自然是要修的,但却不可常修。寄望庙的道长便向当时的皇上请旨,准许寄望庙每十年修缮一回,并昭告天下。未免不知情的朝拜者空跑一趟,也不会有损庙中香火与名声。一举多得,于是延续至今。”百里沂旪看看脚下的坑洼,略略一算,“下一年便是修缮的一年。”
“原来是这样啊!”白青洛恍然大悟,那位道长真是深谋远虑。
“明白了就趁着时辰尚早,朝拜的人还不多上去吧!等一下人会很多。”
“嗯”
石阶尽头,石碑立于石阶旁,“寄望庙”三个朱砂红字刻于石碑上,赫然醒目。走过石碑,来到庙前,规模宏阔、明柱素洁、瑰丽壮观之感油然而生,却全无庄严肃立的压迫感,金碧辉煌的奢华感,只觉一派闲适恬淡。
跨过庙门,两颗参天古树分立两旁,枝叶笼罩整个大殿,古色古香的香炉上插满燃烧的香,香气缭绕,殿门前朝拜者早已聚集,自行分成三列队伍。白青洛与百里沂旪进入队伍中。
“咚~”晨间,撞钟的声音悠扬而醇厚,环绕于寄望庙内。
两个小道长从里面打开殿门,一日的朝拜从此刻开始。朝拜者们面容虔诚,双手合十,缓缓向上,依次举过胸、下颚、头顶,最后平扑一下,反复三次。
此庙与其他庙宇截然不同,殿内除却三鼎香炉,不见其他,简洁之至着实令人惊讶!原是此庙建立之初便是如此,后声名远播,庙内道长也曾提议设立一些神仙雕像,然而对于设立哪路神仙争执不休。
若为求子必将设立送子观音,若为求姻缘则应设立月老,若为求功名却是孔子…,而来寄望庙祈愿的人,所求之愿,各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论。众道长商议无果,便保持原样,预示:寄望庙便如同人间的客栈一样,供奉众位神仙,无论哪路神仙皆可取庙内香火。自此寄望庙香火更加鼎盛,盛名远扬。
白青洛无比虔诚地跪下,紧闭双眼。民女,白青洛愿求:昭王殿下早日向我说明他的病情。三叩首后,白青洛接过小道长手中的三只点燃的香稳稳地插在香炉内。
殿下既然能以治病为由将我留于府中,这病想必自然是奇难杂症,至少宫中御医束手无措。而我住在王府这么多天,殿下也曾为向我吐露半字,若不是那日碰巧听到他那么微弱的心跳声,我甚至会误以为他没病。心律不齐吗?但求是我多想,只是他一日不说,这心里的担忧却一日比一日重了些。
迈出殿门,便看见站在一旁的小巷等候的百里沂旪。心中酸酸甜甜,开口问道,“不知殿下许了什么愿?”
“愿能得本王身侧之人长久陪伴。”百里沂旪眼神透过那古铜院墙,不知在看何处。
“啊,殿下怎可如此随意地讲出来,愿望讲出来便不灵了。”白青洛一脸慌乱,焦急道。欸!身侧之人?殿下也有身侧之人吗?为何多日未曾见过?是谁呢?胸口为何闷闷的,好难受。
“那怎么办?要不重新许一个?”百里沂旪见她神情紧绷,突然就想逗上一逗。
“嗯,赶紧的”白青洛认真道。
百里沂旪诧异,旋即眼神示意白青洛看看那长长的队伍。
白青洛循着目光望去,呃,才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队伍已排到古铜院墙之外。我虽不信这神灵之说,但老人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已到此处。殿下此行似是有意不暴露身份,插队自是不行。“无论多长的队伍,殿下还是慎重起见,再许一次。”
“呵呵,本王未曾想到,神医竟是如此信神灵!”百里沂旪轻笑,轻蔑的语气中夹杂着失望。
“殿下!”白青洛急切叫道。
“那神医许了什么愿望?”百里沂旪毫不在意地打断。
“民女不会说的。”
百里沂旪见白青洛那股执拗劲,声音软下来,“罢了,罢了!今日尚有要事,他日得空再来。”
“真的?”见百里沂旪稍稍妥协,白青洛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真的”百里沂旪认真且严肃道。
不多时,小巷里走来一位小道长,“可是昭王殿下?”
“正是”
小道长看看百里沂旪身边的白青洛,目露犹疑,却未说什么“请随我来”。
七弯八拐,走过数条小巷,清新而又熟悉的茶香飘来。
碧螺春,仙韵坊的茶。抬头百里沂旪已经跨栏而入,进入屋内,那小道长守在门外,白青洛快走几步跟进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