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扒着横在河面上的树杆从水里冒出来,抹一把脸上的水,抬起手臂检查一下,没有太多伤痕,再摸摸脸。阿灼没有吹牛,她的易容材料果然防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美白。
她被带偏的思维在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中被带了回来。他呛了水,尖削的下巴紧紧绷着,覆在眼上得缎带竟然没掉。
几乎是一下水她就发现了他的僵硬,“你不会游泳?你怎么敢跟我下水。”
他缓上来一口气,把脸转向她,他消瘦的脸颊在嶙峋的波光中“没有学过,没人教过,怎么?”
“我以为你什么都会。”
君怀失笑,月华又上:“出来以后,我才真正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要学。以后还要多多跟你请教。”
应笑毫无愧色:“虽然我会的也不多,不过教你应该绰绰有余。”
“是。”他一手撑着树杆,将身体浮出来些,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试图为她减轻些许压力。薄薄的夏衣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黑色的线条将他的修长匀称身形勾勒得清晰流畅,湿漉漉的头发从他清逸的眉梢垂下,即使看不到双眼,他依然英俊无匹。
这时候她才察觉白色的衣服浸在几乎透明,肌肤隐约可见,真是无比庆幸他的眼睛看不见,否则真是丢人丢到山下了。
“继续赶路吧,你不会水,记得抓牢我,千万别松开。”她想了想,在水中脱了裤子,湿了的布料坚韧难撕,她把把它们扯成布条,绑在各自的腰上,将两个人的身体连接在一起,弓箭也勒得更紧了些。
“前面的河段有一大段漩涡暗涌,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你屏住呼吸,在水里千万别使劲。”
君怀点点头。
“好了,我们走。屏息。”说罢两人深呼吸一口,潜入水中。
水流很快将他们送入暗流汹涌的水段。他们的身体在水中碰撞,分离,拉扯,又碰撞,旋转、分离。他抱着她的腰,护在外围,用后背抵消掉了那些尖锐的碰撞摩擦。
在水中视物毕竟不像在岸上那般,更何况她后头还背着个累赘,视线受阻,她的侧腰撞上了一块突兀暗石,疼得她口一松,河水在她张口的瞬间便灌了进来,大团水泡从她口中涌出,她毫无防备地吃了了水,加上腰上闷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君怀未曾防备她突如气来的下沉,他忽然牢牢抓住她,两臂一紧,将她圈入怀中,两人的挣扎使得他们沉得更快。
虽然慌张但是应笑的意识依然清晰,她双臂挣扎着向下拨动,两脚拼命踩水,于此同时,她肺腔里的气全喷了出来,她的力气仿佛也随着气泡从体内喷了出去。
意识消失以前,她感到自己的脸下颌被一只手温柔地扶着,她最后看道的画面是缓缓贴近的秀挺的鼻子和色泽柔和的唇······
两唇相触,她心底颤如春雨中振翅的蝶。
他的嘴唇冰凉而柔软,呼吸却那样热,一股热流从口中流入胸膛,烫热了她年轻而浮躁的心情。
她豁然睁大了双眼,他的脸近在咫尺,面色平静,如睡着般安详。
应笑狠狠晃了他两下,见他没有反应,立即拉着他的手臂,奋力上浮,破水而出——
日出东升。
“看。”应笑顶着一头湿发,眼睛微微眯起,望向天际:“属于你的霞光万丈,已然升起。”
君怀抬起头。
气势喷薄的朝阳迸射出万簇金箭,照亮了千里纵横江山,为天下打开新的生机,为万物渲染上一层灿烂明亮的金色。
他们终于飘到一处浅滩,两人互相搀扶着,淌着清晨的白色的雾气精疲力竭地爬上岸。接着应笑觉得肩膀一沉,君怀已经卧在了岸边的滩石上。
追踪的杀手们早就没了踪迹。
没人想到,他们一个残一个伤竟然在无人支援的情况下一夜内逃出百里。
“喂!这样就不行了?给我起来!”
她把手放到君怀的脸上比了比,精致的下颌微微抬起,如玉的肤色比平日更苍白。这样的脸她实在下不去手,于是将手移道胸口下死手地拍。
几巴掌下去,他的脸抬了抬,终于有了反应。
应笑松了口气。
她光着两条腿,躲在芦苇丛后哆哆嗦嗦把裤子穿回去。然后躺瘫在石摊,脸搁在圆溜溜的石子上喘粗气,“我发誓,以后一定教会你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