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但凡心眼快的,已经琢磨出不对来了。
然而公子连句场面话也不肯说。
绿蚁伏在地上:“主人······”
狐贞色厉内荏:“你在这儿做什么?”舍狸悄悄拉了她一把。
“蔡伯,麻烦你照看重明。其他人都回去吧。”君怀说完转身,众人簇拥他出了屋子,留下两个奴仆,然后各自离开。
果然讨人厌比讨人喜欢容易多了。
应笑瞟了眼狐贞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无聊摇头,有这么多人帮忙段数还这么低,真是想让她认真一点都不行。
两人默默地走着,应笑一直将他送回院子。
小蛰推开屋门,请公子进去。
应笑一手挡在门前,看着他的脸。虽然他已然面无表情,但她就是感觉他不高兴。
“你生气了?”她将君怀拉入屋内,将小蛰窥探的视线关在门外。
君怀沉默片刻,才道:“为什么自作主张。”
“因为我没告诉你?”应笑道,“还是因为你的手下太不听话,而你不能管他们?”
君怀沉默。
“你有好多秘密。”应笑笑道,“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暴露秘密会怎样,会死?”
君怀绕过她,端坐在桌案后,语气萧疏淡远:“我说过,我没有什么秘密,只是不想说。”
他身形俊秀,平日里宽袖长袍,腰带束着紧窄的腰线,即使这样坐着也不嫌臃肿,左肘抵在膝盖上,坐得浑然大气,还有这么挺拔俊秀的瞎子。
“好一个不能说。”应笑失笑,而她几乎从来都没瞒过、骗过他,“好吧好吧,君子不强人所难。我也不是像逼问你什么,就是看不惯你什么都憋着,活得这样憋屈。”
君怀倒是笑了:“小幺可是看不上我如此作为?”
应笑看着他春水破冰般的笑容,哼了声:“可怜也好鄙视也罢,你都看不见,倒是自在。”
他闲闲拖过茶壶,摆出两只茶杯:“你又为何这般生气?”
“我生气?你哪里看出我生气了?”应笑凑上去,似要给他看自己毫无怒容的脸,“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有的人轻名节,无道义。对己如此,对人亦如此。若事事都能捕风捉影,随口污蔑,且不以为然不觉羞愧,那这世上正道何在?此风不可长,此心不可歪,这才是道理。”
君怀饮了杯白水,摇头失笑:“世上信者恒信,不必多理会。”
应笑确实不想不理会。
虽然看惯了棠白的不要脸,只觉得这些人的的手段未免太知分寸了些。
狐贞舍狸这一手借刀借势、挑拨离间的法子,虽说寻常了些,因为以无心算有心,却是分外好用。一方面动摇了重明在公子面前的地位,他们可以借机顶替掉他的位置;另一方面令她这个眼中钉成为众人不耻的对象,三人成虎,曾参杀人。谣言三至,慈母不亲。轻而易举地将她踢出游戏。
不过他们看错了她。
别人讨厌自己又怎样,从小就没几个喜欢她的。自己不过是不在乎君怀以外的人。
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应该介绍他们跟裴笑笑认识认识,定相互引为知己。
不过——
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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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笑蹲在灶台上,闲适地揭着锅巴,邪恶地笑着。
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才是她的风格。
他们天天在一起,还是客人身份,可乘之机俯仰皆是。
锅巴在她嘴里嘎嘣脆。
她不防贼似的放着也就罢了,如今要是不干点什么,还真对不起他们一翻折腾。
人生苦短,快乐至上。
当晚就赶了两只猫头鹰到狐贞窗外,叫了一宿。
翌日舍狸走在路上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谁知道脖子根一麻,接着脖子就扭了。走路没法看前面,只能横着走,狐贞嘲笑不已,谁知她头一歪脖子也扭了,只是朝向不同。
狐贞指责舍狸是他过了病晦气给她,舍狸自是不认,两人心情皆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