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笑无奈,将们扇合拢。
她低了声线,模仿重明稳重恬淡的声线,不慌不忙地道:“公子是我。”
“你回来了。”他停下笔,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不对。
“是。”应笑万般无奈地转过身。
他指尖轻轻扣了扣香楠木的案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过来,将笔墨收了吧。”
应笑只得将迈出门槛的脚缩了回来,重新被掩上的房门发出木头独有的撞击声。
她模仿重明的脚步和呼吸,磨磨蹭蹭地靠近书案,将毛笔一一挂起,砚台里的墨迹未干,她将墨块收到盒中,瞄了眼他练字的书简。
他的字骨气洞达,不象是盲人所书。本以为他这样的人若是能视物,写出来的字必是秀丽端正,没想到居然铁画银钩,风骨雍容。
她也曾学他闭目写字,可是写出来的总是七扭八歪,要不然就是一团模糊。
“还好?”
“是。”
“我问你,今日的字,写的可还过得去?”
“哎?还、还不错。”
“今日天寒,手冻僵了。”
他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衣领还微微敞开着。想来重明再细致也是男子,还不太会注意这些小节。就像棠白,茶经丹道剑法无一不精,但就是烧不好饭菜,令人扼腕。
应笑将笔墨帛砚规整起来,手中的砚台一歪,里面未凝的墨汁便洒出许多,一些溅到桌面上,更多的沁上了他洁净的衣摆。
一时间,浓厚的墨香在空气中氤氲。
“公子······”
“不妨事。”他道,说着不慌不忙地将染了墨迹的外袍脱了,只着单薄的里衣,衣领也未拢好,匀称修长的的锁骨在衣襟后半遮半掩。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双手已经碰到了他敞开的衣襟,两人俱是一愣。
应笑急忙缩手。
“公子不寒么?如今春寒料峭咋暖还冷,不如今日早些睡下。”
“也好。”他将搁在旁边的斗篷披道肩上,“我听你脚步呼吸不稳,还是早些回去。”
应笑心里一咯噔,还未等她反应,公子又道:“对了,明日找件厚实的冬衣,给西苑送去。”
西苑?
西苑住的人不就是她么。
这是,怕她冻着?
其实她想说她用不着棉衣,归云山大雪封山对她而言也不过尔尔,这江南春雪在她看来如同毛毛雨。但这些年,从未有人在意过她寒不寒。
“是。”
绒床锦被,早就铺好。
她伸手一探,被窝里冰冷潮湿,走过去,正在想对策,瞥见旁边几案上有只汤婆子,顺手拿了,就着书房的洁面铜盆倒尽里头隔夜的冷水。
“公子稍候,我去去就回。”
他已经将桌案推开,站了起来:“算了,莫要扰人清梦,今夜有些腿寒,你帮我暖暖被褥。”
应笑傻了。
这意思,是说让她给他暖床?虽说自古奴才给主子暖床天经地义,但她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
所以说,心软什么的,果真不太适合她。
听她迟迟不吭声,他抬头,“你今日为何古古怪怪?”
“谢公子,正好困了。”应笑忙打个哈欠,利落地钻进被窝。
她连师父的床都没去暖过,归云山冬日天寒,他们的茅屋又建在山巅孤崖,她就跟棠白一个被窝,棠白从小就体热,靠着她比汤婆子好使,后来有了小肥,就跟小肥一个被窝,毛绒绒的更热乎。
她认命地缩在被窝里,全当跟小肥睡吧,大不了等他睡着了自己再走。
听着她悉悉索索钻进被褥,君怀又一愣。
床垫厚实,丝被清软,躺着还真够舒服。应笑抱着一大团被褥,压抑着想打滚的冲动。这榻比她在西苑的地铺舒适得不止一点,心中不由念叨了狐贞两句。
“你怎么不脱衣裳?”
“这样睡暖和。”
她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眼皮不知不觉上下打架。
先这样躺躺,等他睡了自己马上走······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他脱下靴子整齐地放在旁边,解开外衣搭在一旁寒山屏风上,准备就寝。
掀开被子,他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