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地图,重明提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半步也不敢行差踏错。一行人跟在他身后将公子簇拥在中间,步步紧跟,也没人理会被拉在后面的她。
核桃树根踏着石缝伸展而上,枝条舒展,铺开大片稠密的枝叶。他们越走越深,核桃树从稀稀落落开始变得浓翠蔽日。林子里非常地凉快,她随手采了一大把野花,吹着口哨编了精巧的花环。
归云山物产丰富,山林从来不清净。这片林子中却静得令人心慌,几乎见不到什么山禽野兽,除了偶然踱过几只尾羽艳丽的山鸡,见到他们神经质地翅膀狂挥,有如经常受到惊吓般瞬间没影。
应笑捉住空中飘落的野鸡毛,轻轻抚了抚光滑油亮的羽面。
在山路上被大伙这般簇拥,步伐从容,高贵清华。
狐贞几次被山里神经病似的野鸡吓到,便往众人中间缩了又缩,快要挤着公子了,被重明不经意地挤开。
偶尔遇到路过的山猫豹子,舍狸一一杀死,并将尸身丢弃路旁。
在山中越久,对山上的一草一木以及豺狼虎豹越有感情,又不为果腹,也不图皮毛御寒,舍狸这么个杀法令应笑心生不快。
一路看起来并无特异之处,众人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渐渐聊天谈笑声也高起来。
时至晌午,众人休息片刻,分食了干粮浆水又继续赶路。狐贞照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应笑索性不理不睬,反正过不多久肯定会有人要遭罪,自己何不省些力气。
“公子,接着。”应笑将一个刚编好的花环朝公子丢去,花环在空中划了个圈,狐贞抽刀,众人慌忙躲开。
狐贞刀法奇诡,只得几下,漂亮的花环在凌厉的刀光中碎裂,花瓣委委屈屈地飘落,七零八落地散落满地。
一、二、三·······
她心中默数。
“啊啊,花环啊花环,我心碎之。”嚷到一半忽然看到公子将脸转向她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唇角勾起薄薄笑意,似乎像伴着春草气息在林间穿梭的风,抚过青丝清扬的发畔,鼓动胸前微热的衣领。
仿佛有什么从心中瞬间划过,想抓住却又如浮沙流水般从指缝中流尽,她愣了楞,演技便有些发挥不畅。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无法描述。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忽然兴致缺缺。
“好痒!”
狐贞轻呼,众人看她长长的指甲抓过自己的手背,立刻留下几道殷红的划痕,她不敢挠脸,接着她只好拼命地挠脖子。
这是山里人见到都躲着走的痒痒花,碎落的花粉碰上肌肤便会其痒无比,方才她编花环的时候将养养花叶揉碎涂在手上,因此不怕。
狐贞痒得什么都顾不上,拼命地抓,旁人自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痒了起来。
舍狸环视一圈后,将目光定在应笑的脸上。
“是不是你!”狐贞大怒,应笑纯蠢地看着她,笑容天真未凿。
狐贞气结。
众人眼中,狐贞就有些欺凌弱小。
所有人都看过来了,她才慢吞吞地将目光从地上的残花上收回,眨眨眼,无辜地回视。
我什么也不懂我什么也不知道。
舍狸气结。
正是两人欲将剑拔弩张的时候,重明回首道:“还不快跟上!让主子等你们不成?”
舍狸虽不忿,却不敢不听,只好偃旗息鼓。查看过狐贞只是皮痒,并无大碍,也无中毒迹象,这才放下心。
虽然他们自认准备完全,然而命中总有不定之数,尽管道路就在眼前,分分明明,几次走下来却仍在远处,前面地面上仍是刚才那一地残花。
几次下来,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核桃树的枝条分外粗壮,显示出根骨强健的良好长势,地面密布着低矮的野草野菜,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浓密枝叶,四方一团绿油油,如不按照卦象方位胡乱行走,走多久都觉得依然在原地转悠,更危险的是强行冲破还会自伤其身。
迷踪林由惊才绝艳的大师兄所创,十几年来不断完善的护山大阵,凭谁来吧,曾经有国的军队协同江湖门派攻过来九九八十一天,其中不乏阵法大家。这个阵意志在迷惑旁人,使他们无法上山,乃“迷阵”。如果有人穷凶恶极放火毁阵,那么阵中山石便会变为“杀阵”,若是有人砍树,那就更有意思了,因为林中阵法环环相扣,相辅相成,谁知道你这头砍倒一棵树,接下来等着你的是什么阵法,你敢去拼一拼么。
而大师兄对核桃迷恋甚什,手上无物之时连他的随身法宝玉如意也拿来敲核桃,可想而知对于砍他树的人是绝对没有好感的,生死由他,他乐得自在。乃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