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齐芯离开了公主府。随后,云莫离也应诏进了宫。
景仟陌闲来无事便逛到了迎襄苑。
杏娘、桃奴为即将要开业的铺子做着准备,带着一众丫鬟在小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笑声、叫声在院子里回荡。
雪消融的声音在房檐下回响,叮叮当当的水滴声流经四方。云倾城靠在东厢房的炕沿上,感受冬日里的阳光穿过稀薄的明纸照进房间的暖意,手边一杯浓浓的姜红糖水冒着热气。八宝盒子里的蜜枣泛着黏黏甜甜的光芒。
景仟陌就是伴着这样的阳光,这样的流水,这样惬意的午后时光闲散地来到迎襄苑的。
因着院中丫鬟都去了小厨房凑热闹,便没有人通报。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嗅着这院中奇特的芳香穿过游廊,直接进了东厢房。
云倾城亦是听到了脚步声,便从炕上坐起来。月事初至的懒散让她怠慢了许多。齐芯离开也不曾出门相送。
“离洛公主……安。”
随着一句意味深长的问候,东厢房的大门帘被掀起,当先进来的便是那一双绣纹缎锦的玄色棉靴。
云倾城牵起嘴角,端起手边的姜茶喝一口,手心里的虚寒又开始往外淌。这身子调养过来,怕是要费些心力了。
适时,景仟陌已在外间的楠木太师椅上坐下,悠闲地翻着案几上放着的打发时间的几本杂谈,“听芯儿说……”
男人的语气清淡,云倾城在里间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是她断定这一句并不是友好交流的开始,遂将炕桌上的棋盘一并端起,走出里间,“你不是文人,我不是墨客,不如旗鼓相当来上一盘。边下边聊。”
棋盘搁置在空荡的案几上,景仟陌方直视这女子。心中瞬间掀起波涛巨浪,这样的修容美貌,恬淡娴静的气质。让他想起多年前,乾州城边境处的那一抹海市蜃楼般的魅影。
呆滞一瞬,景仟陌恢复凌厉的目光凝过云倾城,执起手下黑子,落定。
白子紧随其后。
几番厮杀之后,白子落定,云倾城缓缓开口,“景将军好谋略。只不过……”
景仟陌赫然纵观全局,来往穿堂直入的厮杀,打的一个爽快。呈现出一副惨烈的战场。
男人在棋盘上凝了半晌,手中的棋子不由得攥紧又松开,末了,艰难落子。仰起头来看见云倾城也正盯着他看,不由得蹙眉,“不过什么?”
女子淡然凝着棋盘,嘴角轻轻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将军来此不会是碰巧路过的吧?不妨开门见山,说了倒是痛快。”
对齐芯,她似乎可以专心谋划,而这个男人,势必不是那么简单的角色。他在战场上厮杀拼搏的将军,枫洲最年轻的国公。能在那众狼环肆的景府中脱颖而出,在枫洲水深火热的权力斗争中屹立不倒。又能带兵打仗,胜多败少,最主要的,他曾在成墨手中成功营救了定国侯齐铭。这样的人显然是个权谋家。
占枫洲北大门近百年的景家自然是一只盘踞的猛虎,不动则已,一动,后果不堪设想。而云倾城却试图打破这维持了多年的和平。这一切还要以齐芯为导火线。这不会得到景仟陌的首肯。他必定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