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城五指蜷起,叩动着风雪打湿的窗棂。噔,噔,噔……
亥时三刻,蒙家军与枫洲大军相遇。
枫洲大军几个月来第一次受到正面的正规军的抵抗。路州城中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似乎一切不合常理的事都在这一夜之间展开。
——
城南外十里
枫洲大营中灯火通明。主营中几个将领俯首跪在营帐之中。上首的案几后方赫然端坐着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妖冶的面庞在烛光低下更平添了几分魅惑。只是那透着杀气的目光在营帐中,仿佛将空气一同凝结。
帐外时不时传来一个女人的谩骂声,声声入耳。
玄色长袍的男人笑得更为魅惑人世,两侧立着的穿着盔甲的女子,紧紧攥着手中武器,血管都要喷张出来。若不是主人说切莫轻举妄动。如今,早已和这妖媚的定国侯拼个你死我活了!
半晌,齐铭站起身来,眉眼扫过俯首的将领,玩味地道,“夜了,都早些睡吧!”
“这……还请定国侯三思。放了主帅。”俯首的一位先锋官开口。
齐铭笑道,“通敌叛国,尔等也有份吧?”
这一句说的轻描淡写。营帐中俯首的身影却明显有所动容,连连摇头,“没有……”
“没有……”
“……侯爷明察……”
玄色长袍男子掀起营帐厚厚的帘子,一阵风吹翻卷着他的长袍,“回吧,我自有定夺。”
帐中将士面面相觑,先后跟着定国侯出了营帐。
“皇兄好大能耐。”齐芯被两个士兵拦着,看见从营帐中出来的齐铭,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怎么没把我也关进去?”
齐铭步履盈然,走到近前来,方笑着道,“带成夫人回营。”
——
这一夜,路州城中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枫洲大军已撤出路州城去。大街上尸体横陈,血流成河。损失惨重的蒙家大军的残兵来来回回抬运尸体。官府组织城民在城外挖了两丈深的大坑埋死人。血与雪相遇凝固的冰凉的世界让路州城蒙上一层无以言说的压抑的面纱。让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一时间,逃难的城民带着家眷、细软挤到北城门,赶着马车拥出城去。
昨日的进攻来的毫无预兆,本来安逸的生活被一夜的激战搅得一团糟。夹缝中生存的人们开始各种出于自卫的反击。百姓们集合起来,争相打砸枫洲商人的店铺。
一时间城中纷乱异常。好不容易收拾完的尸体,又是满街的混乱。妇女们带着小孩站在路边上探头看热闹,男人们挥着锄头、铁锹将一间间店面挨个打砸。叫声,谩骂声,夹杂着店铺里传来的哭喊声混成一片。路州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当天下午,路州府衙役出动,关押了部分闹事的城民。这下,路州城才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琳娘磕着瓜子,吩咐着店里的小厮们将铺子门前的血迹洗干净,又撒了些石灰消毒。
街对面枫洲商人开的铺子都破的没办法收拾了。眼见得几个富裕殷实的掌柜的拉着自家家当,拖家带口赶车离开。
琳娘将瓜子皮啐在地上,一脸的烦躁。有本事昨天晚上出去和士兵们斗啊。打砸商家算什么本事。这路州城里要没有那一排商户缴税,府尹的位子怕是早就保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