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祭天第二天刘珏就被送回了晋王府,细软的辇轿从一处教为平稳的山间小路抬下山的。
为了伤口能够尽快正常地恢复,又不能碰水,几日都是死人一样趴在床上渡过,再这么下去要馊了,刘珏这么对自己说。
“笃笃笃。”有人敲门。
“进”说话间刘珏撑着床边小心翼翼坐了起来,伸手挠了挠垂在脸边的碎发,这夏天没办法好好洗澡真是令人着恼,实在热了也只能湿毛巾擦擦胳膊撸撸脸,长发几日没洗感觉人都要跟着精神崩溃了。
“夫人。”外间里伺候的个丫头打了帘子进来,低着眉垂着眼候在在桌边。
这几天都没见着王爷,连带着之前的那俩个侍女文静文雅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这院子里新派的丫头都一副低眉顺眼的奴才样,看着打心眼里不舒服“怎么了?”对于她们,刘珏端的一手好架子,冷着脸,倚着床柱,恹恹地开口询问。
“前头院子护院传话来,夫人的长房哥哥来看夫人了,管家领着在花厅候着,怕夫人这会子身子不舒服,不便见客,派了小厮传话来,问见不?”一板一眼的回话。
我去!刘珏不禁对着床帐翻了个白眼,这亲哥哥看望自己的妹妹还要一层一层传着话,这古人繁文缛节真是麻烦的可以!
“领着过来吧”想了下又改口“算了,让稍微在等下,我这会儿刚好想起了走动走动,总在屋里也不好。”提着宽袖拂了拂,轻搭了双手随意放着“过来给我梳理下。”
“是。”仍垂着眼碎步过来。
老佛爷一样被丫鬟搀扶着出了房间,突然出了门,有些刺目的阳光令刘珏不禁眯了双眼,促了眉头抬手挡在脸前,旁边丫鬟见状,兢兢战战撑开把三十二股的油纸伞。
这养伤得空间,刘珏闲着下来看了不少本国野史,又含蓄地问了周围的丫鬟,知道了不少东西。这西楚就一个宰相,宰相权倾朝野,几乎只手遮天,不过膝下只有一子,崔府正室夫人所生的崔家嫡长子,崔燕离。崔莺莺是妾室添的女儿,除了这俩个,再无所出。在妾室生女难产死去,原配夫人前几年得病逝世,宰相至今未娶,只是家中养了一些没名分的姬妾。
也就是说,崔府现在算得上牌位的,就这个原身崔莺莺,以及同父异母的哥哥崔燕离,还有个宰相爹爹,要应付得也就是哥哥爹爹这俩个身份的人了,刘珏抿了抿唇,眼神不由一黯。
刘珏想好了几种见到那所谓哥哥时的场景,是扑上去嘤嘤哭着叫哥哥,还是极矜持地叫声哥哥然后一旁垂泪着叫痛,脑子里排列组合一样排练了好几遍,不过见到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跨过花厅门槛的时候,刘珏见到的是一个背对着自己看墙上字画的背影,正好一阵风穿堂而过,撩起自己只是简单梳理用丝缎绑了的头发,挡住视线,看得不太明切。
抬手将发丝别过耳后,深呼一口气,开口“哥——”
那人转过身。
动作间,一身月白色儒袍衣摆轻轻浮动,像看不清模糊的云。
白玉样的脸庞,淡漠的眉,古井一般波澜无惊的眼,眉眼淡漠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了去,却有着血色染出一样殷红的唇。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