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瞪大双眼呢?因为这人我压根不认识啊!刘珏在心里惊异地对着自己说道。
门扉被来人轻轻掩上,幸而有月光漏网之鱼般从窗杦洒入,才得了半室明亮。借着那点月光,刘珏将视线投向慢慢向自己踱步而来的男子。
来人是个白衣瘦高青年,白净的面庞,冠玉样的。对!就是冠玉!一瞬间脑子里便冒出“面如冠玉”这个词,字面上的意思,还真像是白玉雕出来的脸啊。淡漠的眉,古井一般波澜无惊的眼,眉眼淡漠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了去,却有着血色染出一样殷红的唇。
待垂下眼帘,却瞥见男子浮绣着茱萸样纹的衣襟,圈圈绕绕的花纹无尽头的缠绕着,逼迫着人去寻找着源头,诡异的像是要将人的神魂都吸进去。
连忙撇过脸,不敢再看。
“你……”平淡无波的声线。
“啊!”刘珏猛地转过头望向男子,一惊一乍间竟然也令男子停了步,就那样站在那儿了。
“那个……那个,我受了点伤,伤很重,对,伤很重!”说着一边还自己点了点头证明自己说的很对,自己的确伤很重。
想到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还不知能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心下一阵凄楚,眼眶不由红了,缓缓仰起脸,“我……我不记得了好多东西,我……不记得了。”逼着自己挤了几滴眼泪,就着半明半暗间看得不那么真切,希望能就这么唬过去。
隐在黑暗中的手却暗暗使劲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裹在伤处的纱布。
嘶——好疼啊!
明显感觉到了湿意在背后晕开,纱布早粘上了伤处,稍有动作,便粘扯着皮肉,丝丝缕缕剪不断的痛。
“唔。”这会儿可是货真价实疼得难忍的闷哼。
察觉不对,男子快步上前,没等刘珏反应过来叫喊,手指几起几落,约摸点了什么穴位。
靠!刘珏瞪大了一双眼。
大哥,我还是个挂彩的伤病号呢!能轻点力气不!简直戳得心窝子疼!
想着便拉着个脸,自认为很有威慑力地望向男子。
一抹白色划过,衣袖翻飞间,一手指长短的青花瓷瓶卧于男子掌心,拔盖,倒药,张嘴,塞药,一气呵成。
又是掌心一翻,小瓶瞬间不见踪迹。
冰冷的指尖抚上刘珏的喉,阴凉的触感激得她不由一阵寒颤,不自主的吞咽动作。
再靠!刘珏又一次瞪大了眼。
汩汩暖流自背心传来,开闸了的洪水样奔腾向四肢,倦意跟着袭来,模糊了周遭一切,模糊了隐隐作痛。
在眼皮挂落下来的最后一刻,刘珏心中挣扎着喊着,这药有没有毒啊喂!
伸出的臂膀恰好平稳接住了昏睡过去的女子,抱婴一样小心翼翼,一缕未束起的墨发随着动作垂落。
月光无言,昏沉的光亮笼着抱着女子的男子,半明半暗间竟有了恋人间的缱绻情缠,一时间,画面温良得令人挪不开眼。
片刻,房间里只剩下女子昏睡的一呼一吸,除了那愈渐微薄的竹香提醒着曾有人来过。
日子不知不觉地走着,背上的伤口已愈合得差不多了,大约是在长新肉,神经末梢之间试探性的生长痒得人想伸手挠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