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鱼绾月愤怒满面,因怒而生的红晕,仿佛烈火烧灼了一般,使得整张脸充满悲伤与绝望,那是她对长姊最后仅存的一丝情义,如今也被骤然而晓得的事实完全打击得粉碎了。
“她不配你叫嫡母!若不是她抓尖卖乖,母亲当是继立正室,哪里容得她一个出身卑贱的婢子抢了修鱼氏继室?害得母亲郁郁而亡。我容她们母女活着已是天大恩惠,你却在这里喋喋不休,聒噪得我耳疼。”修鱼翦篁怒极,伸掌狠狠朝她煽来。
卓庆使锏迅速拦住,讥讽道:“难怪你做了嫡母,也不配嫡母人样,卓苦薏遇上你算是她的灾星。”
修鱼翦篁回手扬帛卷住青锏,一壁左掌逼向修鱼绾月,甫时,她恨极了自幼带大的胞妹,人之最痛莫过于最亲密姐妹的背叛与毫不留情的指摘。
修鱼绾月不动不摇,冷眼相看,眸中带了无边悲伤。
这就是自己的姊姊?她曾经那么爱她,爱得连逯羽都残忍舍弃,太不值得了。
潺湲难尽的哀凉如冰凉的蛇缠绕而上,缠得她无法呼吸,唯有绝望与自我噬心。
错信了人,该是怎样的悲哀与无奈兮。
修鱼绾月泪如珠落,凝着迫至脖颈的雪掌,闭眸敛伤。
“母亲!”两声幼嫩酥脆的呼唤,把她从绝望悬崖猛地拖拽而出。
修鱼翦篁急忙收手回头,他竟然来了!十年了,他从未踏入结绮苑,如今为了她,脚步毫不犹豫迈入了这道心尖上的坎。他如松柏一样伫立门外,手心各牵了卓鹤与卓云,两兄妹挣脱他的手,冲向母亲,黑眸瞪了她一目,偌小年纪,已懂得分辨是非了。
或许自己又中了宝贝妹妹的圈套,月儿与她是划地为界了。
“夫君!你何时来的?”修鱼翦篁敛了笑眉道。
“月儿来多久,我就来多久!”卓观冷厉乜斜她一眸,拖了不痛不痒的音调道:“夫人,够了!这些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当我糊涂油蒙了心么?想我浸淫商圈多年,纵横江湖南北,什么事没见过?夫人还是莫慧过了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修鱼翦篁绞着手中妃红锦帕,恨不能掐出水来,唇齿挤了温声道:“夫君自然是人中龙凤!翦篁不及夫君一个口齿的。”
卓观用火烷袖揩拭着修鱼绾月残存的眼泪,她凄怆的模样带着妖***惑人心的美,一种楚楚楚可怜的柔丽,夺了那男人的魂魄。
“夫人,结绮苑是牡丹所居,我答应过她,让她安静宁远,永不许人侵犯。你从此不许踏入半步,若再不收敛些,莫怪我收回你的执事权,做个悠闲夫人也罢!”卓观寒冽的目光晃过修鱼翦篁,扶了修鱼绾月起身,柔声道:“月儿,我们走!”
卓府富可敌国,僮仆上千,若真做个悠闲夫人,与打入冷宫也无区别了。
修鱼翦篁脚步一踉,恨声道:“夫君,翦篁为卓家淘尽心力,你就是如此对待翦篁?先是牡丹,如今是月儿,翦篁真真可悲!你若收去夫人名分,翦篁也别无怨言!左不过潇洒离去罢了!反而无拘无束!”
她愤懑点瞳,拂袖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