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幼时的梦,似乎是越来越远了,直到背上略有暖意,才觉已然多了件披风,转回身去朝着南宫堰淡淡的浅笑。
南宫堰为她拢了拢披风,拉过她的柔荑,她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硬挺的眉皱了皱,略带责备的柔声道:“怎么站在这儿也不知道加件衣裳?瞧把手冻的。”言语中尽是心疼埋怨。
她抬眼淡淡一扫,看不出他的心思,遂垂眸温顺的道:“王爷,臣妾无碍的。”身子凉了可以加件衣服,但心若是凉了,又岂是一件披风可以暖回来的。
他俊颜上微微一变,不悦的皱眉,但口气依旧柔和:“你身子尚且虚弱,又惧寒,怎么能一直在风口这儿站着,莫不是想要雪上加霜?”
自从醒来后得知小产,她就一直这样恍恍惚惚的,不可不闹平静的让人心慌,即使一贯漫不经心的自己,也受不了她这样的满不在乎,仿佛无形中有股力量,让他们之间隔了些看不见的阻碍。
冷风伤身么?她到觉得吹吹风可以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轻叹道:“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的,哪有那么娇弱。”
他的柔情给予她,是无比的嘲讽,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今日如此,全是拜他所赐,可她却不能有半点怨言。
她的话听不出悲喜,仿佛那身子不再是她的一般,毫不在乎,这让他的心底很是不舒服,却又发不起火来。
他皱着眉不在言语,只是霸道的揽过她的肩,步入营帐,她亦是顺从的依在他的怀中,跟着他的脚步走着。
因她身体尚未痊愈,整个营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儿,虽苦涩,却甘绵,让人无端的心安。
南宫堰将她揽至床榻边,她坐着他站着,他的大手中握住她冰凉的柔荑,慢慢的摩挲着,想要用自己的温暖来捂热她的冰凉,却是徒劳。
看着她如此的漠然苍白的面颊,病中她的唇泛着苍白,禁不住的心疼,缓缓低头,含住了她冰凉柔软的唇,唇与唇的接触,她的口中和着甘甜清苦,带着淡淡的药香,久久流连不忍离去。
她不挣扎亦不回应,只是茫然的看着他,眼底空洞凄凉,曾经一心要寻找的人,就在眼前,这人现在是她的夫,但却不是她的良人。
她的漠然无疑是把利剑,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没有控诉他的狠心,却用这种冷漠的方式让他自己异常的愧疚,他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索性抬手盖住她那双澄澈的的眸子。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究竟是对还是错?原以为不过是利用而已,可现在终究是想明白了,也不得不承认,对她他再也做不到当初的潇洒自如了。
纳兰倾城被动的承受着他给予的温暖,心中却越来越觉的迷茫与苦涩,她能感受到他的柔情,迷茫,心疼,还有些许的懊恼,可这明明是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情绪,他们之间只是一场有关利益的交易,这又是何必?
半晌后,他放开了她,抬眼却迎上了她深凉透人的笑颜,心中莫名的烦躁不安,她何时才可以不要如此淡漠凉薄?他都已经放下身段做这些了,她为什么如此冷静的面对他,甚至不愿回应一下?
不理会南宫堰眼中的挫败,她起身垂眸幽幽的道:“王爷,别忘了我只是一枚棋子。”提醒他亦是在提醒她自己,如若二人牵扯太多,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
她的话令他气愤无比,俊颜染上些许青色,却极力的隐忍,垂在身侧握成拳的双手已经泛白,片刻后握成拳的双手秃然松开,勾唇似笑非笑间凑近她,薄唇轻启间毫不留情:“是,你是一枚棋子,我从来没忘过。”
她一怔,心中竟是无比的苦涩,是啊,这不是自讨无趣是什么?打了你一巴掌便赏你一颗糖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何故她再来提醒。
他凤眸微眯邪邪一笑,侧首在她耳边邪魅的道:“而我恰巧是这局棋的执棋之人,还有,就是你这颗棋子握在我的手中,我想要怎样便怎样,由不得你分毫!”
他残忍的笑着,看着她的愕然与震惊,他扬唇勾起一抹魅惑人的弧度,她如此对他不屑一顾?如此想要与他撇清干系?他,偏不允许。
心如此的疼,是在乎了吗?还是只是被他无情的话伤到了自尊,他无情的话语令她痛彻心骨,仅剩的尊严让倔强的她扬起一抹薄凉的笑意。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臣妾自然是无比清楚自身的立场,合作愉快。”心疼的仿佛要窒息一般,却依然明艳的笑着,看到他眼中的盛怒时,她笑的愈发明媚动人,心底明明是痛着的,却又觉得无比的畅快淋漓。
“你知道,本王亦知道,何用你来提醒。”南宫堰双手轻抚她的面颊,漫不经心的笑着离开,月牙白锦袍扬起决绝优美的弧度。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远处,她秃然跌坐在床榻上,苍白的容颜透着思思疲惫,攥成拳的手指指节隐隐泛白,紧咬的下唇渗出点点腥红。
眼中不在清明淡然,渐渐染上薄薄的雾气,狠狠闭上双眼,提醒自己不哭,不能哭,只要不哭,便不会软弱,只要不哭,便可以坚强。
此刻,南宫堰的胸中载着盛怒,只要他肯回头,便会看到她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