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明妆正在完成先生留下的作业,秋云端着食盒进门,说道,“小姐,姨娘今日让大厨房做了您喜欢的金丝枣糕,您且用些在写吧!”说完,便把小桌上摆上了两样点心和一碗粥。
明妆看了看,都是自己喜欢的,说道,“姨娘份例本来就不多,还为我去劳烦大厨房。”
宋家不比以前,现在月例银子都是严格定额的。夫人的月例是每月二十两,当然,怀庆县君也不差这点银子。未成人前,少爷们小姐们的月例银子都是每月五两,姨娘是每月二两。像林姨娘这样的贵妾则是每月四两。但每日的饭菜都是大厨房做的,若是想添点什么,只能拿银子去置办。
“姨娘疼小姐,再说大厨房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昨日老爷歇在姨娘处,他们可不是要好好掂量掂量。”冬月也在一旁说道。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呢,竹青进门说道,“小姐,刚才夫人院里来人,说请小姐过去一趟。”
明妆纳闷,这个时辰,嫡母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但还是吩咐几个丫鬟给自己收拾妥当,便领着秋云往东园走去。
及到了正房,小丫鬟们掀开门帘,明妆忙进门行礼道,“给母亲请安了。”
怀庆县君看着明妆小心的样子,心里很满意,温柔地说道,“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你生母去得早,如今你生母的娘家找来了,说要见你一面。你父亲做主,让他们明日来。你且准备准备。”
明妆一愣,复又行礼说道,“多谢父亲和母亲了。明妆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怀庆县君挥挥手,明妆主仆便退下了。回到西园,明妆忙去找林姨娘。林姨娘听完前因后果,便说道,“我比你生母早入府,但也只是知道你外家是落魄官家。若不是没有法子,也不会送你生母来做妾。不过你生母入府之后孙家便离京了,说是去了西边。我倒是见过她给他们送过东西。”
“也不知明日是谁来?不瞒姨娘说,我从记事起便是您照顾我。其他人都没有记忆。如今找来,也不知是何事。”明妆心里忐忑,虽说陌生,可好歹是血脉相连。
林姨娘看出明妆的担心,忙安慰道,“我记得你生母是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还有个妹妹,听说感情倒是极好的。他们回京,来看看你也是应当的。你要是不放心,我们托人问问前院。”说完,便吩咐琼香去打听打听。琼香是后来补给林姨娘的丫鬟,是府里的家生子。她大哥是前院的小厮。虽不是管事,但多少也能打听。
不过半个时辰,琼香便回来了。林姨娘让人给她倒了碗茶,琼香一饮而尽,便说起自家兄弟打听的消息。
“姨娘,三小姐,今日是孙家的二舅爷来府里送的信。咱们老爷见了,便嘱咐县君安排一下。听我哥哥说,孙家二舅爷穿着虽不显,可人却精神得很。听说孙家全都回京了,现在家里有老太太,孙大爷夫妇,孙二爷夫妇,孙家三爷倒是未说亲。之前的宅子早就卖了,如今也不知道在哪落脚。”
听完琼香的话,明妆反而更担心了。琼香说话素来小心,她能说出“穿着不显”这样的词,便知道孙家生活的却是窘迫了些。她见过邱姨娘的父兄,邱姨娘本是家生子,她做了姨娘之后,老夫人便打发她一家子去了庄子上做管事。偏偏她父兄不争气,倒是常来府里打秋风。邱姨娘和丽妆素来心比天高,可碰上无赖的外家,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贴补些银钱。若是她的外家也是如此,自己倒还好说,只怕林姨娘难做。
林姨娘看着明妆担忧的小眼神,也只能宽慰道,“毕竟是亲戚,若他们真的艰难,咱们帮衬些也是有的。我虽然月例不多,倒也积攒了些,你叫我一声姨娘,你便是我的亲生女儿。有事莫要自己藏在心里。”
明妆听完这些话,心里更是酸楚,还做小孩子时的样子,依偎在林姨娘怀里,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连翘看着林姨娘小心的扶明妆躺下,又给盖上被子,说道,“咱们三小姐也是忒懂事了些,若是像二小姐那样,还愁外家的事嘛!”
林姨娘轻轻抚摸着明妆的脸庞,说道,“这便是明妆的好处,我的明妆怎是她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