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明妆早早的便起了,只把秋云冬月叫到跟前,数了数自己的积蓄。虽然自己不像别的姊妹那样大方,但这些年下来,月例加逢年过节生辰时长辈的赏赐,也是一笔不小的积蓄。
秋云和冬月忙了会儿,秋云便说道,“小姐,加上散碎银子和银馃子,咱们手里总共有二百多两银子。绸缎布匹倒是还能换些钱,屋里的摆设倒都是登记在册的。”
明妆叹了一口气,冬月忙说道,“小姐,这二百两银子在咱们府里不算什么,可在外面够一大家子过好几年呢!”
明妆心里才好受了些,又说道,“孙家肯定有小孩子,你们且去收拾一些荷包馃子,再拿着几百钱去厨房要些点心来。”
冬月忙去收拾着,秋云则一直陪着明妆。明妆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又把冬云收拾的缎子和几样首饰放在包袱里。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外面竹青的声音,“小姐,老爷那边打发人来传话,说孙家舅爷已经到了。请小姐去花厅呢!”
明妆听闻,忙领着秋云冬月往花厅走去。刚进花厅,就看见一个中年夫妇和一个青年男子,二管家忙在一旁说道,“三小姐,这是孙二爷夫妇和孙三爷。”
明妆对生母孙氏没印象,但却对着两位舅舅有着莫名的熟悉感。明妆看着二舅母潘氏,不由觉得孙家想得还算周到。毕竟不是正经亲戚,知道带着女眷上门避避嫌。那边孙玉山和孙玉陵看着走进来的女孩,眉眼里依稀有着长姐的样子,心里陡然酸楚。
孙家祖上也是官宦人家,孙家老太爷官至五品却中年早逝,留下孙老夫人贺氏和三子两女。自家产业还被族老们强占了些去。当时孙家老大孙玉峰和孙氏已经成年,但最小的孙玉陵却只有八九岁。面对日渐衰败的家境,贺氏却又病了。总之,孙氏成为了宋家贵妾,用宋家给的银钱让娘家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贺氏病好之后,想着做了妾的女儿,便狠下心带着一大家子去了西边挣命。也就自然而然的不知道明妆的出生和孙氏的去世。前段时间回京之后,才逐渐打听到。想着宋家还有个年幼的外孙女,心里担心的不得了,便让儿子们腆着脸来了宋家。
明妆看着对面两位舅舅激动地样子,看了一眼在一旁候着的二管家,给秋云使了个眼色。秋云巧妙地给二管家递了银子,说道,“管家,您且去歇歇,让咱们三小姐和孙家说说话。”
二管家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忙笑着说道,“这是自然。三小姐,老奴先下去了。留下小松在外面候着,有事您吩咐。”明妆点了点头,二管家便领着一个小厮走了,留下一个在外面候着。
明妆这才有空细细打量对面的三人。三人都收拾的很素净,若不仔细瞧,是看不出袖口有些磨损,想必孙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吧。正想着,听见对面的孙玉山开口说话了。
“母亲现在很后悔,当初带着我们离京,却忽视了大姐。如今留下你自己在这府里,想必你也委屈。”孙玉山想起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大姐却已经久离人世了,心里止不住的难过。
明妆从他颤抖的话音里能听出对生母的愧疚、思念和悔恨,还有对自己的关心,便说道,“您放心,府里祖母慈心,父亲母亲关爱,还有姨娘照顾,我生活的很好。”
“母亲很挂念你,但也知道你们府里规矩大,等闲不能来看看你。这些都是你外祖母给你做的,比不上府里,但多少是个念想。”孙玉陵看着二嫂手中的包袱,潘氏忙递给了秋云。明妆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却是两双鞋子和几块帕子。料子虽不是很好,花样却十分精巧雅致,想必是极用心的。
明妆看了看四周,确定除了门外的小松并无旁人,况且小松还被冬云缠着说话,便拿着自己准备的东西,说道,“我虽然对生母没有印象,但我知道,我能平安长大也是因为生母在祖母面前多少有些情面。虽然按照规矩不能光明正大的唤您一声舅舅,可毕竟是血脉至亲。我这有些东西,您且拿回去。我听说小舅舅还在进学,家里又刚回京,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孙玉山一听,忙摆手道,“我们是遵你外祖母的命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并不是来打秋风的。你在府里的处境也不好,外家给不了你什么,万不可再要你的东西了。”
明妆心下大暖,孙玉山话里话外都是替自己打算,官家到底是官家,就算落魄了,风骨还在。虽然听到自己的话,潘氏眼神放光,但只要舅舅们行得正便可以了。比起丽妆,自己外祖家强多了。明妆忙又说道,“多了我也没有,您就只当我是替我早逝的姨娘孝敬外祖母吧!有些荷包馃子还有几匹布料是给家里表兄妹的,点心您且拿回去给外祖母尝尝。我听说这几样都是姨娘在世时爱吃的。多少是个念想吧!”
听明妆说起早逝的孙氏,孙玉山和孙玉陵心里也柔软了许多。看着明妆殷切的眼神,想起家中老母亲旧病复发正需要银钱,几个孩子们还没有过冬的衣衫,便点了点头收下了包袱。
“府里规矩大,怕是这一次见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你自己多保重,我听说现在照顾你的姨娘很好,你也要好好孝敬她。”孙玉陵虽然只有十七八岁,却因为一直读书进学,倒是十分稳重。明妆心想,若是小舅舅能读书有成,孙家也有盼头了。
“舅舅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