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娘子点了点头,笑道:“好孩子,以后可莫要说这样的话,不然你让吕姨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和娘啊!”
晚上回了屋子,吕秀才正在那拿着本书在看,吕娘子收拾好了东西,有些愁眉苦脸的问道:“相公,你说乔儿这是怎么了,我瞧着月娘今儿那话可不像是说着玩的,这孩子从打她爹娘去了,心思竟是比从前难猜了许多,瞧着竟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了,而且你看没看出来,这丫头的情绪越来越不外露了,无论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都喜欢扬着个笑脸,可是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吕秀才听罢笑道:“你们女人家可真是事多,这有什么奇怪的,谁经历了这般大的变故心理总要有个承受的阶段,哪能一下子就好了,再说乔儿这丫头心眼不坏,不过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家里多了个新成员罢了,过些日子就好了。”
吕娘子一听,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要是真的经历了爹死娘丧还无劝于衷的丫头,只怕这孩子也是个心冷的,撇下了对奚月娘的担心,吕娘子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就是今儿在王大户家与王娘子说的话。
吕秀才听罢,皱了皱眉头,吕娘子一瞧,忙解释道:“相公,我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开始的时候我也只是猜测,后来那王娘子态度一变,我就知道我猜对了,可是那种情况我要说月娘之前就有了亲事,只怕这在咱家养的这事就成了笑话,可是要说没这事的话,我又怕王娘子跟我开口,我这不好拒绝,所以情急之下就找了这么个借口,反正现在月娘身上还有孝期,到时候我就是找了余地回旋也不是不可能的。”
吕秀才叹气道:“这王家,这样的想法,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哎,别人的事咱们也管不了,只照顾好这孩子几年,等过了几年赶着她孝期未满就偷着看看人家,有那相应的,出了孝期就把她嫁过去算了。”
吕娘子点了点头,其实她同王家娘子说的时候,心理还真转了个个,奚月娘的样貌不差,就是性子,吕娘子品着也是个好的,若不是家破人亡,吕娘子想着真要是能娶个奚月娘这样的媳妇,也是不错的,可惜了,这样的家世,瞧着自家相公这意思,怕是不能同意了。
吕富和吕强正好过来想找吕娘子说说吕乔今天的事,两兄弟想着家里还有一间柴房,不行就把柴房收拾出来,两兄弟过去住去,到时候让吕乔住到兄弟俩的房间,正好到了爹娘的门外,就听到了吕娘子的那番话,当然听的是一半一半,就是把该听的听进去了,不该听的没听进去。
吕富和吕强都惊喜在吕娘子说了等月娘出了孝就嫁与两兄弟当中的一人,其实吕富和吕强也都大了,虽未及十五,可是在人事上也懂了一些,就像那情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样,都有着一种期盼,在心理描绘着自已以后同床共枕的女子的模样,以前是因为没有这样一个女子的概念,所以脑袋里面是无限的瑕想,可如今有了奚月娘这样一个模样,两兄弟都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另一伴想成了是奚月娘,一时只觉得心理都暖暖的,竟是满意的不得了,从这一刻起,两兄弟都不约而同的明白了,自已的媳妇是奚月娘,只是两人都没有把自已的心思说与对方,以致于两年以后,奚月娘无法在吕家立足,吕娘子更是悔恨当初的一时心软,收留了这个孩子,以致于让家里的两个儿子远走他乡。
吕富现在在酒楼里面做小二,因着他年龄小,虽说识些字,吕秀才不让他去做体力活,只说寻那简单的活计先做着,锻炼锻炼为人处事,接人待物的眼色,等到以后有了机会再去寻别的出路,吕富从小到大就不像吕强那样钻研某一种东西,要说他对什么格外感兴趣,只怕那就只能数银子了,吕富从小到大收的压岁钱都自已揣着,在外头上工的工钱也是交家里一部分,自已留下来一部分,吕强则不然,他出去学徒的时候是家里给人家拿工钱,他是白吃一顿中饭,白干一天的活,如今吕强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他师傅也算是个厚道的,月月也给他开些工钱,有的时候接的活计多了,也让他自已操刀,得了主家的赏钱也就分给他一些,虽然是小头,可是于吕强而言也是笔意外之财了,他知道娘一天操持着家里的生计,爹只管着教书,所以这些钱他都交给了吕娘子,自已从来不私留,有时候还是吕娘子看他一个半大孩子了,教着他,时常给师傅和一块干活的师傅们买些小零嘴,东西不贵,可是个心意,一来二去的吕强在木匠铺子竟也混的不错。
这一晚,两兄弟回了屋子就商量起来,吕富道:“二弟,现在天暖和,你的木工活还好,正好你这两天不用上工也行,就在家里把那柴房收拾出来吧,虽说那墙薄了些,可到底是夏季,天也暖和,住着反倒不冷了。”
吕强也是这个意思,笑道:“行,回头收拾完了我就把东西搬过去,缺边少料的咱们家也有些闲散木头,虽说不是什么好料子,可是拼个桌子啥的还成。”
两兄弟计议完了,第二天一早就各自忙碌了。吕娘子好奇吕强一大早的就去柴房鼓捣啥呢,等做好了饭,叫了吕强去吃饭,才明白吕强和吕富两兄弟这是为了啥,不过两兄弟的理由找的也好,吕强笑道:“娘,你让乔儿去住我们那屋子吧,姑娘大了总要有自已的房间的,再说月娘要绣东西,也喜静,两人住一块难免分神,正好现在天气暖,我们兄弟俩就搬到柴房那边去住。”
还没等吕娘子说话呢,吕乔就高兴的叫道:“二哥,你太好了,乔儿昨天冤枉你了,二哥最疼乔儿了。”
吕富这会没在家,在家的话必然要扯着吕乔问:“就你二哥疼你,你大哥就不疼你了!”
吕娘子没好气的瞪了吕乔一眼,不过儿子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住这柴房怕是有些不妥吧,吕娘子一时有些为难,奚月娘忙在一旁说道:“强哥哥,我去住柴房吧。”
还没等奚月娘往下说,吕强就瞪眼道:“月娘,这是什么话,哪能让你住柴房,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像我们男孩子皮糟肉厚抗摔打,再说你还得做绣活呢,柴房那边的光线没有你那屋子的光线好,反正我们兄弟俩白天都不在家,不过是晚上回来睡个觉,住哪都一样,你就别跟着计较了。”
奚月娘忙摇头道:“强哥哥,没事,我觉得柴房那里挺好的,挨着厨房,正好天天早上起来做饭也方便,而且柴房那边冬暖夏凉了,我去抱柴火的时候看到了,就现在这天,一早上那阳光也照进去了,再说你和富哥哥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回来总想着好好歇歇,那柴房挨着厨房,厨房天天晚上收拾东西,烧热水的总有动静,你们也休息不好,还是我去正好。”
说到这,像是怕吕强再拒绝一般,奚月娘笑看着吕娘子道:“吕姨,我觉得还是我去住的好,再说我还跟你学做饭呢,这正好近,我来回进出也方便。”
吕娘子本来听了奚月娘的话也在犹豫,奚月娘有一句话说对了,两儿子在外面累了一天了,回来自然要好好休息,她每天晚上在厨房就得收拾一会,再给全家人烧洗脚洗脸的水,弄完了这些两个儿子早就睡着了,搬到柴房却实是影响了两个孩子的休息,可是让奚月娘去,吕娘子又怕别人传嫌话,这别人托付给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就让人家住柴房,这有些说不过去。
吕娘子踌躇的时候,吕乔生怕吕娘子不同意般,撒娇似的拉着吕娘子的胳膊道:“娘,你看看二哥和大哥,天天回来累得恨不得倒床就睡,沾枕就着,要是到了柴房,准得睡不好觉,要是睡不好了,你说第二天上工能干好吗,到时候不还得挨师傅的骂,回头二哥和大哥的心情也不能好了,我觉得月娘说的对,那柴房收拾出来一样能住人,既然大哥和二哥能住,那为什么月娘不能住。”
吕娘子哪里不知道吕乔打的小主意,自已生的女儿,那眼珠子一转打几个圈,吕娘子都心知肚明,不过到底是自已亲生的孩子,吕娘子也不忍责备,看着奚月娘道:“月娘去住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还你现在这样住着吧。”
吕强一听吕娘子这话头,与自己和大哥的初衷可是相差甚远,当即有些不高兴道:“娘,你说的什么话,月娘一个女孩家的,哪能去住柴房。”
奚月娘却是笑着接了吕娘子的话,道:“吕姨,你别听强哥哥的,还是乔儿说的对,富哥哥和强哥哥都能住,那月娘有什么住不了的,再说月娘做绣活要是起早贪黑的话,这样正好,也不影响乔儿睡觉,而且又不强什么光,就着厨房的火正好。”